晨夕熱淚盈眶,扶起仲北,二人看看彼此涕淚交錯的模樣,同時開心地哈哈大笑。晨夕說道:“阿蠻,你好了這件事,我真恨不得立即飛到母親身邊告訴她。真不知道她老人家知道了,該會多么高興哪!“仲北聽晨夕提到紀蘭,動容道:“紀蘭媽媽待我更勝親生,今生不知該如何做,才能報答她老人家萬一。“晨夕說道:“你如今好了,就是對母親最好的報答了。她平日里看著你渾渾噩噩的痛苦模樣,不知有多么心疼。對了,你是如何恢復神智的?體內的寒毒情況怎樣了?“
仲北答道:“那能量流真是霸道,甫一入體,我體內經脈就瀕臨破碎,那寒毒亦被瞬間摧毀。可能是我的體質不錯,我感到經脈碎而復生。只是能量流在體內不斷肆虐,斷續反復間,正感到難以為繼之時,體內的能量好像被什么東西吸引,瞬間離體而去,我才保全了性命。后來晨夕你為我輸入真氣,更使我的傷勢加速復原,終于清醒了過來。“
晨夕說道:“原來如此。母親和我為了這寒毒,十余年來不知費了多少心思。如此厲害的能量流竟然有此奇效,真是福禍相依啊。“兄弟二人正說得起勁,突然發現不遠處緩緩走來一個高大的身影。
那身影虛實不定,亦真亦幻,依稀是個六旬左右老人的模樣。他的手足均比一般人粗長,一張國字臉,獅鼻闊口,濃眉深目,一頭長發只用皮筋草草一系披于肩頭,一派狂放不羈、睥睨天下的氣勢。
此刻他根本無視晨夕二人,臉上帶著不可思議的神情仰望天空,口中喃喃自語道:“元氣波真的消失了!混賬天,你到底殺不死我風魔!哈哈哈!“突然得以恢復自由之身,一時間他喜若癲狂,時而開懷大笑,時而指天罵地。言辭之間,他有時旁征博引,引經據典,極具文采,有時又市井俚語,粗鄙不堪。
發泄良久之后,老人鼻中哼了一聲,回望來時的山谷嘆道:“漱流居士、白云老道、中州劍客、玄光小兒,你等皆是人中龍鳳。想當年,你們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如今日月消長,世易時移,大伙都變作了土灰。我風魔性情乖張,縱橫不羈,人神共憤,卻留得了性命,可見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實是至理名言!
漱流居士,你高風亮節,俠骨仁心,修為既高,人又謙和。我風魔雖然持才傲物,剛愎自用,確打心底里佩服于你。你又何苦非要渡化我這邪魔外道,反送了卿卿性命。他嘆息了一聲,回首望向晨夕二人,眼中奇光盛放,又恢復了囂張的模樣,嘿嘿一笑說道:“混賬天就是混賬!風魔我剛剛脫困,便給我安排了奪舍的身體,是讓我繼續和你作對嗎?哈哈哈哈,如此,我難卻盛情,唯有笑納了。“
晨夕他們自從那自稱風魔的老人現身,便深具戒備。此時那風魔剛剛動作,仲北喊了一聲:“晨夕小心!“便挺身擋在晨夕身前。風魔的身影,如風般透過仲北的身體,鉆進了晨夕的額頭。
這風魔原是數百年前風煙大陸威名赫赫的人物。此人亦正亦邪,無人知道其姓名和出處,一身的風系武功出神入化,修為通天徹地,是世間的頂尖高手。因其修煉的是風系武學,世人以風魔稱之。
他于仲山之上,同樣陷入能量流侵蝕的危難。當時身邊的一眾高手俱都神形俱滅,唯有他依仗奇妙的武學和神器兵刃,舍棄了身軀以元神的形式活了下來。此時他剛剛脫難,急欲奪舍身體再世為人。
眼前的兩人,高大的那個,不論從身材還是資質,都是萬中無一的上上之選。他閱歷豐富無比,修為又高,神識一掃便驚喜地發現:這個大個子,竟是天生的金剛不壞之身。金剛不壞是三大圣體之一,有先天和后天之分。資質極佳的人可以通過秘法練就金剛不壞之身,但先天的金剛不壞之身更是難得。
眼前這個大個子,一看便是天生練體的材料,最是符合風系功法的要求,他目前體質尚未喚醒,正如一塊混金璞玉需要好好雕琢。讓風魔愈發驚訝的是,仲北不但擁有極佳的體質,精神力更是駭人。他的精神力論質量深沉凝實,論數量遠超常人十倍。即使以風魔閱人萬千的閱歷,也找不到不到雙十年紀,便有如此精神力的先例。
難怪風魔驚愕,仲北自幼便與糾纏體內的寒毒抗爭。那寒毒長于癱瘓人體的神經,仲北在寒毒的侵蝕下十余年來,日夕苦挨,也虧得他天生金剛不壞之體,才在機緣巧合之下破繭重生。精神力在長期的生死磨礪之下,不飛速增長才是怪事。
風魔的風系功法修煉有兩大前提:一是強悍的身體,二是深厚的精神力。風魔以風系功法著稱于世,他的身體堅不可摧,精神力更是幾乎達到了亙古不滅的境界。當年強闖仲山禁地,眾多高手殞命,唯有風魔幸免,實因那能量流太過獨特,根本無視防御。即便以風魔之強也要舍棄肉身,寄神識于自己的神兵之中茍命。
如今數百年過去了,在這能量流交織的險惡之地,雖得神器護身,風魔的神識也在不斷消散。此時風魔雖然脫困,他的精神力卻消耗殆盡,不及全盛之時的十分之一。雖然仲北的精神力遠遠無法與風魔相比,但對于難度極高、風險極大的奪舍而言,風魔若要對仲北進行奪舍,亦存在著一定的風險。因此,吃過大虧的風魔狠心放過了仲北,直撲晨夕而來。
晨夕突然感到的腦海中一股龐大的精神力襲來,自己所有的抵抗都無濟于事。敵人的神識,勢如破竹般地侵占了自己的身體,并正在大刀闊斧地扼殺自己的靈魂。誠此危難之際,他福至心靈地想起胸前紅色石頭吊墜的神奇,用最后一絲靈魂的力量溝通奇石。那石頭果不負人,一股天地間最為純凈的能量精華涌入晨夕的軀體,在晨夕靈魂的引導下直撲風魔的神識。
在風魔浩如煙海的精神力面前,晨夕所能引導的能量,顯得是那樣的微乎其微。但二者一觸,晨夕裹挾著能量精華的靈魂,卻宛如艷陽刺破彤云一般,大敗風魔。風魔此次奪舍本是十拿九穩之事,他正待剿滅了晨夕最后一絲靈魂,便可大功告成。但當他在晨夕體內,突然撞上曾讓他肉身盡毀的能量流時,不禁驚駭莫名。
雖然數百年過去了,但當年天下的頂尖高手,盡被能量流誅除的場景仍然歷歷在目。他自己更是被困百年,深受其害。對仲山能量流的畏懼,風魔可以說是如畏蛇蝎,唯恐避之不及。此刻他突然再次遇到當年見到的能量流,直嚇得他膽魄魂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