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罍收攏折扇,指著騙子:“本公子要當知縣,你們開個價!”
“稍等,我們商量一下。”對方回去竊竊私語。
“不會有詐吧?挺邪乎的。”
“小地方的土財主,沒見過世面,以為來了京城也能用銀子開路。”
“若他能拿出上萬兩銀子,怕真能買到一個縣官。”
“所以不能讓這人跑了,白花花的銀子啊,夠我們吃半輩子了!”
“這人有些呆傻,不妨宰狠一些。”
“……”
很快有人走過來,站在金罍跟前低聲說:“一萬兩紋銀,公子若是中式,就給你一個大縣的缺。若公子沒有中式,只能給你一個中縣的缺。如何?”
金罍還沒應聲,王淵就冷笑道:“我家公子是何等身份,不管有沒有中式,必須給個大縣的官兒來當!”
對方表示有些為難,糾結半天說:“得加錢。”
“多少錢,你開價,本公子有的是錢!”金罍已經演上癮了,還在裝巨富家的傻兒子。
對方猶豫試探:“三萬兩?”
金罍用折扇拍打手心,壕氣無比道:“說定了,就三萬兩。我金家販馬一次,賺的便不止這個數,買個縣官來當太值了。”
騙子們一聽,面面相覷,只覺口干舌燥,心臟都快蹦出嗓子眼兒了。
這何止是肥羊,這他娘是肉牛啊!
騙子們從業十多年,風里雨里,辛勤奔波,攏共加起來也沒賺幾個。這單子要是能拿下,還行騙個毛啊,可以回鄉下建房置地當體面人了。
不愧是云南的馬販子,難怪如此有錢,早知道就再多加一萬兩。
被騙的受害者,是被官位迷了心竅,才會傻乎乎中招。
而眼前這些騙子,同樣利欲熏心,被三萬兩白銀搞得智商掉線,居然無視金罍拙劣的演技,也忽略了雙方交流當中的各種細節漏洞。
明朝中期雖然商業漸漸繁榮,但還沒出現匯票、飛錢之類,幾萬兩銀子很難遠距離付清。
金罍依著劇本說出臺詞:“本公子家在云南,三萬兩一時之間運不過來。你們收不收茶引?”
“收!”騙子連忙回答。
鹽引、茶引都是好東西,本身不是錢,卻比錢更受追捧,因為這玩意兒能生錢。騙子們拿到茶引之后,不用去云南做茶葉貿易,直接轉手賣掉就能兌成現銀。
“那好,我立即修書一封,派人從云南送茶引過來。”金罍面帶微笑,根本不把幾萬兩銀子當回事兒。
王淵提醒說:“公子,咱金家雖然錢多得花不完,但老爺恐怕也不會輕易給茶引。”
“也對啊。”金罍愁眉苦臉。
騙子們頓時急了,生怕煮熟的鴨子飛掉,一人連忙說:“不如先付些定金。”
金罍回答道:“可以給你們五百兩定金,但要立個字據。我們金家做生意都是講規矩的,買官也是做生意,不立字據就不給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