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進離開碼頭繼續前進,很快看到一排籬笆,將整個廠區都圍起來。
而在廠區之外,隨處可見白堿,白茫茫猶如雪地,這里的鹽堿化太厲害了,從古至今都沒治理過!
“站住!”
徐進剛想進廠區,就被工廠護衛隊攔下。
徐進笑著說:“我是來收購棉布的客商,想跟你們掌柜的談生意。”
看門護衛說:“談生意就去貨棧,碼頭那邊有辦事處,閑雜人等不許進廠區。”
徐進掏出兩塊碎銀子,悄悄塞到兩個護衛手中,笑道:“兄弟,行個方便。”
這些工廠護衛隊,都是男性流民擔任,他們半年前還在種莊稼呢,不可能像王淵訓練的士卒那般聽話。
徐進敢給銀子,看門護衛就敢收。
可惜收了卻不辦事,一個護衛笑著說:“真不能放你進去,一旦廠里查出來,我全家老小都要被趕走。這里日子過得不錯,我可不愿換地方。你有啥想問的就問吧,這些天來了許多跟你一樣的人。”
另一個護衛提醒道:“你別想著翻籬笆偷偷進去,這里是翰林院王學士的棉紡廠。廠區里邊還有護衛隊巡邏,抓住你可以直接打死的!”
徐進嚇了一跳,他是真想偷偷溜進去。此刻只能問道:“你們作坊有多少織婦?”
護衛帶著自豪的語氣,糾正道:“不是作坊,是廠!京城的盔甲廠、草料廠那種廠,你們小打小鬧才叫作坊。”
“對對對,是廠,都怪我沒有見識,”徐進賠笑道,“你們廠里有多少織婦?”
“廠里有男工三百多,女工四百多,”護衛拍著自己的胸脯說,“別看我在看門,我也是廠里的男工。那些碼頭上的搬運苦力,也是廠里的男工,他們每天賺錢還更多。”
徐進問道:“男工也會織布?”
護衛笑道:“有些男工會織布,但大部分是女工在做。”
徐進又問:“你們廠里有多少織機?”
護衛答道:“紡車三百多架,現在棉花快用完了,只有百來架紡車還在開工。剩下的都是織布機,也有三百多架,每天忙活得很呢。王學士打仗利索,辦廠子也厲害。他親自定下好多規矩,把廠子搞得跟軍營一般,隨地撒尿、吐痰還要扣工錢。不過咱都樂意,銀子給得多啊。織工還有底薪加提成,只要手腳麻利不出錯,一個月能賺二兩銀子!”
徐進心中發笑,只覺眼前此人是土包子。
在江南那邊,最厲害的熟練織工,每月甚至可以賺三兩,二兩銀子算什么?
徐進又問:“你們每月能產多少布啊?”
護衛搖頭道:“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運出去不少。而且咱們工廠的棉布,比江南棉布更便宜,每個月都有不少客商來訂貨。”
徐進無法問出更多細節,只能回到碼頭轉悠。
連續逗留好幾天,吃住都在船上打發。可惜女工一直不出廠區,想問內情都沒機會,直到決心離開了,才有人主動跑來找他。
“你是哪家商號派來的探子吧?”那人張口就問。
“不是,”徐進矢口否認,“我是來進貨的客商!”
那人笑道:“既然不是探子,那我就不打擾了,本來還想賣消息給你。”
“慢著!”
徐進環顧左右,低聲道:“借一步說話。”
兩人來到隱秘處,那人說:“我的消息很值錢,需要三兩銀子。”
徐進搖頭道:“萬一不值錢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