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不管是遼東督撫,還是苑馬寺官員,都不敢跟地方衛所鬧翻。更棘手的,便是恢復馬場之后,那些種地的百姓如何安置?先別提怎么安置了,那些百姓造反怎么辦?
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
城內。
叛軍副統領張祿說:“大哥,官兵這是不打算走啊,城中百姓都鬧著要回去春耕。”
叛軍頭子高杭郁悶道:“誰想耕田就回去,反正我不走,外面可是王二郎!”
張祿有些不信邪:“咱們擁兵上萬,一起殺將出去,外面千多號官軍能頂得住?”
“你打過仗嗎?”高杭問。
張祿搖頭道:“沒有。”
高杭又問:“你聽說過劉六劉七嗎?”
張祿笑道:“那是河北的好漢,三番五次殺到京畿,折騰好幾年才被滅掉。”
高杭嘆息:“王二郎剛中狀元的時候,只帶著兩百騎兵,就敢硬沖萬余義軍,義軍真被他沖潰了。咱們手里的莊稼漢,能跟劉六劉七的義軍比?”
“還有這種事?”張祿大驚。
“你現在敢出城嗎?”高杭問道。
張祿連連搖頭:“不敢。”說完又來一句,“要不咱們投降吧?”
高杭大怒,飛起一腳踹去:“你他娘還不如找根繩子上吊!”
張祿捂著痛處:“我就隨口說說,又不當真。”
高杭氣得夠嗆,坐回去說:“把姓凌的帶來。”
張祿嘀咕說:“那姓凌的殺掉算了,留著也沒用,殺了還能省一份口糧。”
剛剛坐下的高杭,氣得又站起來,抄起茶杯砸出:“從三品文官,你說殺就殺?真殺了他,咱們就死透了!”
凌相不僅是山東按察副使兼遼東苑馬寺卿,還兼著遼東行太仆寺卿,論官職也就比王淵低一級。
遼東行太仆寺卿和苑馬寺卿,剛開始本來是分開的。由于馬政嚴重馳廢,宣宗想要廢棄遼東行太仆寺,遭到兵部尚書王驥的強烈反對。最后雖然沒有真正裁撤,卻大量精簡機構,且兩卿慢慢變為一人兼任。
不多時,凌相被帶過來,這回是穿衣服的。折辱折辱就行了,總不能一直光著身子,萬一凍死了可怎么辦?
凌相昂首挺胸而來,冷笑道:“王二郎已經殺到城下了吧?何必死撐著,快快投降為上。”
高杭嚇唬道:“城內軍心不穩,我想殺了你凝聚軍心。你還有什么遺言?”
凌相雖然被嚇得背心冒汗,但還在死撐:“吾為從三品大員,你若殺了,便再無回頭之日。你是想等著蔡裕出招吧?我一旦被殺,就算蔡裕能夠成功,你們這些人也必死無疑!”
“哈哈哈哈哈!”
被看穿心思的高杭,突然放低架子,笑著去拉凌相的手:“凌大人,之前多有得罪,我跟你陪個不是。”
凌相板著臉說:“你若真心道歉,便把我放出城去。”
“這不行,”高杭連連搖頭,“凌大人,咱們做個交易如何?”
凌相也不想死,冷笑道:“你說。”
高杭說道:“我若死,死前也要拉個墊背的,到時候就把凌大人一刀砍了。所以呢,我有活路,凌大人才有活路。凌大人,你學問淵博,幫咱指條明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