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王公子?”王崇問道。
那婦女回答:“王公子尊諱芳。”
王崇又問:“這些嬰孩從哪里來?”
那婦女說道:“都是妓院里孽生的,遇到王公子算他們命好。”
王芳占領古吉拉特之后,漢民人口奇缺,兩年時間只移民五千多。如今,他只是古吉拉特名義上的主人,地方再次被印度貴族所統治。
王淵送去一批流放軍戶,既不聽話,也無法用來打仗,甚至養馬都不夠格,只能扔去耕地種糧食,也就幾個武官還勉強頂用。
王芳想要組建騎兵,只能矮子里拔將軍,折騰一年多僅練出八十余騎,而且能不能拉去打仗還兩說。他一邊招募成年人擴建騎兵隊伍,一邊在印度各港口的妓院收羅嬰孩——這些嬰孩幾乎全是混血,也不知混了哪國的血。王芳讓漢族婦人撫養,教他們說漢話寫漢字,從小練習騎術,十多年后必成精銳騎士,而且一個個都忠心耿耿。
婦人們抱著孩子登船,那是一艘從大明駛來的海船,船上還有一千多流亡軍戶,且軍官占了很大比重。
就在去年,王淵打算對開中制動手,今年直接在各大邊鎮見血。
王淵和楊廷和,當時只改了一半鹽政,剩下一半鹽政改革,牽扯到邊鎮、藩王、太監、豪商和中央財政。
想要徹底改革鹽政,首先要中央不缺銀子,其次要解決蒙古邊患。這兩個因素缺一不可,否則別想對開中制動手,一旦亂動必然兵變四起、蒙古大軍席卷而下。
這兩個因素齊全了,還得對藩王開刀,對鎮守太監開刀,對豪商大賈開刀,對北方世襲軍官開刀,對文官利益集團開刀!
誰占得齊?
張居正都不敢碰。
王淵也是謀劃了二十多年,才敢徹底解決鹽政問題。蒙古已經被干趴下了,中央財政也豐盈無比,各地藩王更是嚇得像鵪鶉,太監、武官、豪商和文官還敢跳出來鬧事?
他們不敢鬧事,王淵卻主動挑事,遣御史四出,徹查開中貪腐情況。
北方藩王們,再次被王淵沒收部分田產,鎮守太監一口氣下獄五個,有八家豪商被罰銀抵罪(行賄)。北方世襲武將最慘,之前已經被搞了好幾回,這次又嚴查他們貪墨開中糧草。
貪污數額超過千兩的武官,全部革職流放,拖家帶口被送到天竺,扔給王芳充實古吉拉特的漢民數量。
朱元璋定下的開中制,在弘治年間就名存實亡,國家收不上鹽稅,邊鎮得不到糧草,利益都被權貴、武官和商賈賺走。
而今,王淵終于快刀斬亂麻,徹底將開中制給廢除,每年鹽稅收入至少能增漲千萬兩!
另外,新復的交趾布政司,打著一條鞭法的旗號,實際卻在搞攤丁入畝。今年激起地主造反,林富和沈希儀帶兵平叛,花了半年時間才大致搞定,但還有一些地主武裝藏在深山老林里。
田賦、關稅、鹽稅、商稅、礦稅……這些稅收的總和,今年可能會達到三千萬兩,其中兩次鹽政改革,就能貢獻一千多萬兩的歲入。
三千萬兩白銀歲入,還不包括海外殖民收入,朱載堻是躺在銀山上做皇帝的。
當然,王淵這次改革鹽政,把各方勢力給得罪狠了。雖然沒人敢反抗,但越是如此越可怕,不知多少人等著反攻倒算,不知多少人詛咒王淵壯年暴斃。
南京的《士林旬報》,這段時間大量刊載“仁政”文章,說圣主賢臣不應與民爭利,而是應該搞什么藏富于民。
反正酸溜溜的,含沙射影詆毀王淵,又吞吞吐吐不敢把話說穿。
這些文章的作者,包括他們的老師和族人,全都被記上黑本本,這輩子是別想再升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