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境?”燕山皺了皺眉,“就算方楊是被靜庭司排擠,可也不至于像我們一樣左右為難啊?”
“想對付沽酒宗的難道僅僅只有靜庭司一家嗎?”琉璃挑挑眉,“你看別山月那個老家伙,他可是時刻惦記著沽酒的東西呢……”
燕山不語,站在原地思索著。
“方楊也深知這一點,所以禍斗這件事他不去找朝聞道,反而是來向我們討要幫手。”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琉璃站起身,走到洞府外面,將手背起,“沽酒宗的這位小掌門,沒那么好欺負。”
“長老您是準備要在方楊身上下注嗎?”
燕山也走到了他身邊。
“下注?”琉璃轉頭看了燕山一眼,“不不不……”
“我們也是弈者呢。”
將眼閉起,琉璃不在說話,他的思緒漸漸回溯到了幾百年前。
那個時候,他還不能化成人形。
修為尚淺,只身在這險惡世道中踽踽獨行。
彼時和現在還是不同。
那個時候山川還是山川,人間還是人間,遠沒有如今這副凄涼。
琉璃也不叫琉璃,他只是一個無名無姓的生靈,天生地養。
諦聽乃是天狗,上古神獸。
可即便如此,幼年時期的他依舊十分孱弱。
在枯萎的河床上艱難地行走著。
卻被幾個心存不軌的人族修士給圍了起來。
他沒有能力反抗不能化為人形的他當然沒有太高的戰斗力。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逼近,口中還發出猙獰的笑聲。
他自己差點兒都要認命。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白月山仙人般的偉岸身形將他擋在身后。
即使是一聲不發,可那超凡脫俗的氣質,還有身上若隱若現的強大靈力,還是讓那幾個心懷不軌的人族修士倉皇逃竄。
再者,修士中不識得地仙白月山的還有幾位?
重圓十階,大巔峰!
差一步羽化登仙的人物,被奉為地仙。也是唯一一個被奉作這個稱呼的修士。
除了他,沒人配得上。
白月山依舊是沉默著,他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一眼身后瑟瑟發抖的琉璃。
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生靈不易,你有天狗之相,也配得上白犬之靈。”
這句話畢,琉璃就感覺到一道暖洋洋的真氣在自己身體之中涌動著。
這股真氣幫他打通了經脈,甚至是相當于幫他重塑了精神和筋骨。
自那天以后,孱弱的白犬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叱咤妖修一脈的天狗,諦聽琉璃。
至于琉璃為何要給自己取名為琉璃,那是因為當時白月山的身上掛著一件琉璃配飾。
那也是一身白衣上唯一的裝點。
所以琉璃之名應運而生。
即使是時隔幾百年,琉璃始終都無法忘懷當年的那個云淡風輕的白月山。
那種風骨,他幾百年了從未在別人身上見到過。
方楊的祖父白扶朝,是他見過最像白月山的人。
只可惜。
只可惜……
人世間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白扶朝故去了,但他的兒子還在。
希望這小子也能帶來一些驚喜吧,畢竟這個紛亂的世道,就要有大變動了。
琉璃收回思緒,深深地凝望著黃昏的天空,目光深邃而又悠遠。
穿過時光,仿佛還能看到當年的那個孱弱不堪的白犬,那個衣袂飄飄的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