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青石板跟別的青石板接縫非常好,看不出有什么異樣。
他把紗燈交給許蘭因,費了些力氣才取下青石板,里面是一個一尺見方的洞,正好能放下一個小木箱子或是小壇子。
許蘭因非常滿意,笑道,“這比床上或是柜子里的暗格隱密多了。”
在家具上弄暗格都要經過木匠的手,不保險。她跟趙無念叨過一次,誰知趙無就自己弄了一個。
把青石板蓋上,兩人坐去小凳子上。趙無握起許蘭因兩只冰冷的手,在嘴邊輕輕哈著熱氣。覺得她的手熱了,又用大手捂著她的臉。大手滾燙,手心的繭子刮在她臉上癢酥酥的。
屋里空蕩蕩的,比別的屋冷得多。紗燈透出的燈光昏黃幽暗,把兩個大大的影子印在墻上。外面的風刮得樹枝和窗紙響著,兩人就是愿意多在這里坐坐。
趙無說道,“若岳母和岳父一定要分開,姐不要太傷心,我會給你一個溫暖的家,一生一世只對你一個人好。也會一直孝敬岳母,讓她日子好過。姐放心,不管什么時候,什么境遇,我都不會做讓姐傷心的事……我像我爹,癡情。”
這孩子,來給她做思想工作了。
他的最后一句話逗樂了許蘭因。她說道,“不管哪個男人,面對妻子或是心悅的女人,都會標榜自己癡情。”
趙無急了,又抓起她的手說道,“我說的是心里話,不是標榜。我爹就癡情,真的。我現在還記得,我娘去世后,我爹從軍營趕回來,哭著拿腦袋撞墻,恨不得去死。他幾天幾夜不吃不喝,還是我和我大哥端著水和飯跪在他面前,他才吃了。他還讓我們放心,說他為了我們哥倆,也會好好活著,為娘報仇,讓我們平安長大。后來,溫老太太想盡辦法給他塞女人,甚至還瞞著他把溫老太太的娘家侄女定給他,都被他想辦法鬧黃了。他說他只有我娘一個女人,不會再娶。若是他一直活著,我相信他做得到。”
想著那兩個短命的好人,許蘭因深深嘆了一口氣,說道,“那么好的兩個人,老天真是不長眼。”又問,“你爹是世子又是長子,為什么要去外面任職。他為了你娘和你們兄弟,也應該想辦法調回京才對。”
趙無道,“我祖父和我爺在公務上都沒有什么建樹,家里已經開始落敗。我爹一直想重興家業,很小就投了軍。在我娘去世前,他一直在京郊的西大營任職,每旬可以回家一天。他結識我娘,是去昌州公干的時候,我娘在那里的五香山修行。可在我娘去世后,他卻突然被調去了外地。我爹不愿意去,還去求了上峰,說上有老下有小,可最終他還是去了。那時我爹應該已經知道了什么,看出我娘死得蹊蹺,還怕他不在了我們兄弟不能平安長大……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自從那天夜探溫府,聽了溫老太太的話,我覺得應該跟蒲家有關。等到把岳母的這件事忙完,我就一心一意調查我爹娘的死,若能查出我娘出家前的身世更好。”
昏黃的燈光中,趙無的眉頭皺著,目光深邃堅毅。不像過去,只要說起父母的早逝和溫家人的可惡,眼里就會透出憎恨、迷茫和不知所措。
那個拽拽的大男孩真的長大了!
許蘭因把自己的小手從大手中抽出來,又反握著那雙大手,說道,“好,我同你一起查。你知道,我很聰慧的,肯定能幫上忙。”
趙無笑起來,露出白白的牙和大大的酒窩。他拿起她的手在嘴邊輕輕吻著,之后把她攬進懷里,濕熱的唇在她的眉心、腮邊、唇角游離著,讓許蘭因的身體一絲一絲火熱起來。
他喃喃說著,“姐,我恨不得明天就把你娶回家……”
許蘭因也有些意亂情迷,在覺得他的呼吸越來越沉重,頭腦清明過來。直起身說道,“我再不回去,成親前我娘就不會讓我來你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