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不死心的幸汝南繞過屏風,走到五皇子畫前,五皇子以為她是來炫耀的,但是沒想到,她竟是拿起他的畫,大加稱贊:“這位公子的畫很有新意啊!比起我那中規中矩的畫,有意思的多了,看來公子很有發散性思維,頗有董其昌的風范。”像不像董其昌她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一通亂吹。
五皇子本欲橫眉冷對,但是乍一聽到幸汝南的贊揚,自己都愣住了:“什么是發散性思維?”
幸汝南自己也愣住了,很快,她便笑著道:“就是,一題多解,一事多寫,一物多用!公子能想常人所不能想,思常人所不能思之處,便是發散性思維!”講到這里,她不由低了低頭,故作深沉道,“萬物蒼生皆有來處,然天下萬民又何嘗不是圣上的子民呢?”
言罷,她竟是撩起衣袍跪下,朝著京城所在的方向遙遙一拜。
五皇子一愣,下意識地扭頭看崔子都,崔子都倒是反應過來,這位宋公子是給了臺階下,于是他連忙跟著跪了下來,還順手拉了拉蒙圈的五皇子。
其他人見他三人跪下后,也紛紛跟著跪了下來,一時間,船中景象竟有點像傳銷組織。
幸汝南就是那個傳銷頭子。
等到跪拜完畢,所有人站起身之后,何治星賊心不死的開口:“宋兄,怎么說,我們也是贏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幸汝南給打斷了:“噯,誰贏了?明明是和局啊!”
“對,是和局!”崔子都也笑瞇瞇的應和,“難道這位公子不是圣上的子民嗎?”
何治星語塞半天,只好悻悻的站到一旁,不再開口了。
此時,五皇子也大度的讓沉璧姑娘出來彈奏一曲助興,兩方化干戈為玉帛,坐下開懷暢飲,五皇子還拉著幸汝南說起剛才她提到的“發散性思維”,“宋兄,不瞞你說,我對你這個看法深以為然,從小我就和我其他幾個哥哥想的不一樣,先生叫我們用最短的時間解開九連環,這不容易么?我直接往地上一摔!先生卻還將此事告到我父親面前,宋兄你說,我哪里錯了?他又沒說不能摔!”
“對。”幸汝南笑瞇瞇的應和,趁他不注意,偷偷將酒倒在了身后。
“還有之前……”五皇子遇到幸汝南,竟像是遇到了人生知己一樣,滔滔不絕。
一旁的崔子都欲言又止,終于,他忍不住了,道:“五爺,時辰不早了。”
五皇子抬頭看了眼外頭的夜色,緩緩站起身,握著幸汝南的手,頗有些不舍:“我與宋兄一見如故,如今卻要分別,真是……”
真是叫人頭禿,幸汝南默默補充了一句,她笑著道:“日后有緣,總會再相見的。”
五皇子欲言又止,最后還是什么都沒再說,臨離開之際,解下自己腰間的佩玉遞給幸汝南:“宋兄,此物贈你,留作紀念,以后宋兄若是赴京趕考,來鴻月樓找我。”
佩玉被塞進手中,幸汝南一愣,半晌才翻了翻身上,最終翻到了一個荷包遞了過去:“我,出門匆忙,只有這個荷包……”
五皇子高興的接過荷包:“那你我就算是朋友了。”
朋友?
幸汝南有些怔忪,和皇子成為朋友,竟然是這樣容易的事?
五皇子走后,何治星眉宇間蘊著一絲譏諷,面上卻還是笑著:“不愧是宋兄,廣交天下君子。”
幸汝南墊了墊手中的佩玉,一掃面上的笑意,對眾人道:“今日作賭之事,任何人都不得泄露出去半分!不然……”
“不然怎樣?”有人問。
“不然就要大禍臨頭了。”幸汝南扯了扯嘴角。
姓黃的少年不以為然的笑道:“就算傳出去又能怎么樣?咱們贏了呢!”
幸汝南輕笑一聲:“想死的話,只管傳出去,你當離開的那人是誰?他是當今圣上的五皇子,皇后嫡出的兒子,和他作賭,想想那賭約。”
眾人聽了她的話,震驚不已,而后,竟都不由打了個寒顫。
何治星眸底染上一絲陰冷,微笑著道:“宋兄在說笑吧,嘉城地處南方,距離京城有兩三個月的路程,五皇子怎么憑空跑咱們這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