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如意,你呢?”新來的丫鬟臉上常帶著笑,兩邊梨渦,看上去甜絲絲的醉人。
“杏兒。”
如意笑著伸出手,輕輕撣去幸汝南肩上不知何時蹭到的塵土:“其實老太太的意思,倒是沒急在這一時,你畢竟才八歲,還是要養些年再收入房中,老太太的意思是,你現在還小,不知利弊也屬實正常,她叫你再想想,若是改變主意了,直接去找少爺,也就是了。”
幸汝南聽了她的話,抬眸凝著她,眸底蘊出一絲探究:“這府里想給少爺做通房的多了去了,也不差我這一個。”
如意的臉色有些不自然,下意識的朝身后瞥了一眼,幸汝南循著望了過去,就看見柱子后頭冒出一只墨緞小朝靴的鞋尖,她不由心底嗤笑一聲。
宋鈺這小崽子,還是這樣瞻前不顧后,老太太那樣的人,怎么可能花心思在她一個小丫鬟身上。
“如意。”幸汝南忽然挽著如意的胳膊,親昵的說,“我實話告訴你,你別告訴旁人。”
“嗯,你說。”
“我受了佛祖點撥,一心向佛,想著就算在俗世,也要帶發修行。”幸汝南懇切的雙手合十,低低念了一聲,“南無阿彌陀佛。”
如意呆了,怔忪的站在原地。
“豆芽菜你在胡說八道什么!”宋鈺可算是憋不住了,從柱子后頭沖了出來,“你才八歲,懂什么帶發修行!”
“少爺慎言,佛祖會聽到的。”幸汝南虔誠的雙手合十。
宋鈺被幸汝南氣了個半死,指著她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后拂袖而去。
“杏兒。”宋鈺走后,如意輕喚了幸汝南一聲,面上笑意盈盈,輕聲道,“你還是個孩子。”言罷,也走了。
自從如意來了之后,宋鈺房里的事,就不要幸汝南插手了,簡言之,她從一開始的貼身丫鬟,變成了宋鈺院里的粗使丫鬟。
下雪了。
這還是今歲冬天的第一場雪呢,只飄了薄薄的一層。
青灰色的天空還在飄雪,幸汝南便已在院中掃雪了,她拿著掃把的手凍得紫紅,整個人情不自禁的打著哆嗦,遠遠的,觀言瞧見了,連忙走了過來,搶過她手里的掃把:“雪停了再掃。”
“少爺吩咐的。”幸汝南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我看是那個如意叫的吧!”觀言憤憤不平的拉著幸汝南躲進了耳房里。
那邊,宋鈺聽到外頭沒有掃雪的動靜了,遂問道:“怎么沒動靜了?”
“觀言把她拉走了。”站在窗邊的如意走到了炭盆旁捂手。
宋鈺一聽這話,氣得把手里的書扔在了地上:“這狗東西!”不過到底沒說什么。
其實這樣的掛落兒,自如意來了之后,幸汝南也不是第一回吃了,但之前在幸家五年的生活經驗,讓她深深明白,什么叫識時務者為俊杰,她現在倒是想反抗,也要有反抗的資本,一個骨瘦如柴的八歲小女孩,就算她再智近乎妖,也不可能抗衡,再說她只是個很尋常的女孩子。
半夜的時候,幸汝南剛要睡著,聽到房內有悉悉索索的動靜,她睜開了眼,摸了摸自己放在枕頭下面的瓦片,這是她目前為止能找來的最有性價比的防身利器了。
那人靠近了床邊。
她也警惕的繃緊了身體,就在那人靠近自己的瞬間,她抬手就要將瓦片劃過去。
那人哎呦一聲叫喚,卻是宋鈺。
幸汝南皺著眉,坐了起來:“你怎么來了?”
“真沒良心,來給你送凍傷藥,你還拿東西劃我。”宋鈺委屈的抱怨著,他從懷里摸出打火石,點了屋里的蠟燭,臭著臉把手里的凍傷膏扔到了幸汝南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