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堂屋的門被人從里頭推開了,宋鈺抬眸望去,卻對上一雙烏黑明亮的雙眸。
“豆芽菜”宋鈺喃喃喚了一聲。
幸汝南瞧著眼前明顯消瘦了一圈的宋鈺,心中一陣復雜,她沒有說話,上前幫他拎包袱,宋鈺就這樣怔怔的瞧著她。
“我以為”
“你以為什么”幸汝南拎著包袱往屋里走。
宋鈺心中難受,澀意如鯁在喉“我以為你和觀言一樣。”觀言是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現在卻被他連累了。
幸汝南也不知道說些什么才能安慰他,也許這樣的經歷,就是要傷心一遭,生不如死一遭,才能徹底明白自己活著的意義是什么吧。
“猜到你們會這時候回來,飯菜早已做好了,熱水也備好了。”幸汝南輕聲道,“吃完飯泡個腳,然后好好睡一覺。”
徐大掌柜聞言,點了點頭道“對,玉哥兒和我都趕了一天的路,外頭全是積雪,我還好,玉哥兒的鞋襪一定早濕了,叫他先好好泡個腳,再吃飯,別傷了身子。”
陶氏聽了他的話,連忙去準備泡腳的盆。
幸汝南發現宋鈺變了許多,如果說以前的宋鈺是生氣勃勃的太陽,那現在的宋鈺,則是變得更加溫和,一如夜里低調又謙和的月色。
可她還是喜歡以前的宋鈺。
那樣生機勃勃的宋鈺,才像是活著的一般,雖然熊,雖然驕縱,但那股子鮮活的勁兒,才是恰是少年郎的意氣風發。
可她也知道,適逢這樣家破人亡的變故,宋鈺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的樣子了。
想到這里,她不由輕嘆了口氣。
等到宋鈺泡完了腳,四人坐在一起吃了飯,一頓飯下來,除了徐大掌柜偶爾說起接下來的安排之外,便再無人出聲了。
翌日一早,天剛亮,陶氏就來叫起了。
簡單的吃了飯,便準備出發了。
嘉城是敏江省的省會,被譽為天下糧倉,而現在他們要去的諸南省,卻是大雍心目中最窮鄉僻壤的省份,徐大掌柜的老家,又在諸南省里最窮困的平陽縣。
當初,徐大掌柜是逃荒來的嘉城。
被宋泰平救了,因為可憐他,便有心讓他在自家的鋪子里當學徒,沒想到徐大掌柜天生是塊做生意的料,從學徒到宋家第一大掌柜,只用了十年的時間,當上了第一大掌柜,徐大掌柜也是榮歸故里了,族里的人受了他不少恩惠庇護。
當初宋泰平托孤,在諸南省置辦了五百畝的良田和宅子,也正是有這一層考究。
陶氏早些日子,就做了不少餅,留著路上當干糧吃。
四人往諸南的方向走,徐大掌柜緩緩開口“等回了諸南,我便教你些生意上的手段,以后,你便安心在諸南安身立家,做個商賈,衣食無憂,我也算不辜負老爺的囑托了。”
“我不要做商賈。”一直沉默不語的宋鈺忽然開了口,抬頭看著徐大掌柜,“我要科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