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宿絮絮叨叨說了很多,王林在這里,自然而然也聽了很多。
當然他也想了很多。
只是即便聽了這么多,他也不會在這里便承諾些什么。
等到蘇宿說完一切,王林才嘆了口氣,輕聲問道:“那師叔是這樣的人,掌教也是這樣的人,可這個世界,難道就不重要了嗎?”
“當然重要,因為這個世界很重要,所以小顧當初才會走得那么著急,甚至沒看一眼自己沒出生的孩子,正是因為這個世界重要,所以小顧后來走了很多路,做了很多事情,不是他真的想去做的,卻也是一直都在做,為了這些事情,他犧牲了很多,但不意味著,什么都能犧牲。”
“至少阿桑師姐不能。”
王林不知道那些過往的故事,但是蘇宿卻是知曉的,阿桑為小顧做了多少事情,他也知道。
所以即便所有人都不理解顧泯,蘇宿也肯定會理解的。
王林問道:“師叔說了這么多,卻還是沒有說這個世界以后怎么辦。”
蘇宿挑了挑眉頭,然后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這才輕聲說道:“都到了這會兒,你還是不明白嗎?我的意思是,這個世界會怎么樣,本來就是不該我們去操心的事情啊。”
我們做的這一切是為了這個世界,但是卻不是非要去做的事情。
世界如果真的會滅亡,那就滅亡好了。
這是蘇宿的想法,不見得是顧泯的想法,但顧泯此刻不在,在蘇宿的嘴里,那就是顧泯的想法。
王林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只能沉默。
蘇宿仰頭把酒壺里最后一口酒倒入嘴里,該發的牢騷現在都發完了,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他招了招手,讓王林該滾到什么地方,便滾到什么地方去。
王林剛要離開,便看到遠方出現了一個清瘦中年男人,正在緩步朝著這邊走來。
“謝劍仙!”
王林張了張口,對方對他微笑點頭。
王林明白了,很快便退走了。
蘇宿瞥了謝寶山一眼,沒準備搭理他。
在雨中走過,身上卻沒有任何一點濕意的謝寶山來到這邊坐下,看了一眼臺階上的兩個空酒壺,這才自顧自說道:“這會兒才覺得大廈將傾,無能為力了?”
寒山顧泯一旦真的死去,那么這座寒山誰來做主?
自然不可能是他謝寶山,只能是他蘇宿。
而蘇宿即便再不愿意,此刻也不會看著顧泯留下的東西而不管,換而言之,那就是他必須要挑起這個擔子。
謝寶山盯著蘇宿,想看看他是什么說法。
結果蘇宿卻搖頭否認,“大廈是否將傾,對我來說,是真的沒有這么重要,哪怕這個世界就此滅亡了,我也沒太多想法,我能做的事情我都做了,雖說沒有為這個世界奉獻出我的一切,可是誰說的我必須要為這個世界奉獻出我的一切呢?”
謝寶山對這個說法,倒是不覺得意外。
因為早些時候,他就想清楚了蘇宿這個人的性子到底是什么樣子。
練劍不用心,是因為他根本就對成為絕世劍仙沒有太大的想法,之所以走上劍修這條路,是因為當初歸劍閣把他帶上山,說他適合練劍,是天生劍胚,他最開始也有些興趣,但那些興趣也只有那么一些,可絕不會因為那點興趣便整天都把心思放在上面。
換句話說,他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全然是因為天賦實在是太高,偶爾一努力,便已經是許多人一輩子都很難達到的高度了。
謝寶山感慨道:“好像你小子這輩子要是不練劍,即便只活上百年時光,也會舒坦。”
蘇宿搖頭道;“活得長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