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啟帝這樣的人,早就是史書里的人物了。
沒要多久,兩人身前,便不存在任何建筑了,在兩人身側,唯一還屹立的建筑,便是那座大殿。
寧啟帝身上多了很多傷口,一道道劍傷,染透了他的帝袍。
這位當初無敵于世的一代雄主,如今在這自己的后人面前,終于是已經挺不住了,他再也不是那個環顧四周,無人敢發聲的帝王了。
鮮血順著帝袍流淌,滴落在地面。
顧泯的帝袍上也有許多缺口,但他卻沒有多重的傷勢。
在這場大戰里,他已經完全占據了上風,身前的寧啟帝,根本不再是他的敵手,他是舊時代的余暉,照耀不了新時代的人間。
寧啟帝的眼中,滿是悵然。
這樣的結果雖然一直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也還是忍不住感慨。
“朕其實還是老了。”
寧啟帝的臉上,老態遮掩不住。
他足以說得上是一個時代的天才,當他立于那個時代的時候,他便是最無敵的,可是他這種一個時代的天才,卻終究敵不過顧泯這樣的萬世天才。
唯一值得藉慰的大概就是,這個能夠擊敗他的年輕人呢,也姓顧。
他們體內流著相同的鮮血。
血脈是一脈相承的。
顧泯提著劍,沒有再繼續出劍,只是皺了皺眉,“若是你要我死,我到底能不能活?”
雖說此刻在兩人之戰中,他已經將對面的寧啟帝徹底碾壓,但是有些事情他還是清楚的,那就是對方從來最為擅長的,都不是修行,而是算計。
他若是鐵了心要算計自己,那么自己也會落入他的局中。
“那樣又有什么意思?朕早就已經是孤家寡人了。”
天子無情,寧啟帝這樣的皇帝,更是如此。
他的一切親人朋友,早已經成為了歷史,再也不見。
那種孤寂,想來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所謂長生,要忍受永恒的孤獨,那其實也沒多少人能夠接受。
那些鮮血從寧啟帝的帝袍里一點點滴落,滾入廢墟之中,而后染紅了一片。
這位千古一帝,緩緩落了下去,就站在廢墟之中,緩慢的走了幾步,然后便拖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顧泯看著他,問道:“為什么一定要做這些事情?”
寧啟帝沒有回答他,只是一直往前走去,走到了那座大殿之前。
這才轉身來看著顧泯,平靜道:“朕曾經俯瞰世間,世間一切,在朕眼里,都沒有什么意思,那日看到你在帝陵里,朕不知道為何,便動了心思,你我兩人,相隔千年,血脈相傳,其實不必說得那么疏遠,就說是父子,又有何不可。”
“你不一樣,你真不一樣,朕真的覺得你是不一樣的,朕想了很久都沒有想明白,為什么會對你生出那一抹惻隱之心。”
當初若不是那一抹惻隱之心,只怕是顧泯早就死在了他的手中,也是,當初李鄉作為他的親兒子,也是說殺便殺了。
“后來朕想清楚了,你還是像朕的,不過卻不像已經成為了皇帝的朕,而是沒有坐上龍椅之前的朕,于是朕便想看看,當你坐上那張龍椅之后,你會變成什么樣子,結果,還是這般,你還是沒有半點改變,于是朕又想看看,你若是成了仙朝之主,又會怎么辦,但你還是那般。”
寧啟帝感慨道:“世上為何會有人即便是經歷了這么多事情,依舊不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