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老道人的尸首,驢道人很惆悵。
他本來就沒想過做什么觀主,可這會兒,竟然莫名其妙就成了這青山觀的觀主,成了觀主就算了,自己身邊,竟然這還有拖油瓶。
搞什么?你驢大爺這輩子,總歸都是一個自由自在的,這會兒多個小家伙,讓我以后怎么搞?
驢道人正在郁悶,已經哭啞了嗓子的小道童抬起頭來,抽泣著問道:“驢師叔,接下來咱們怎么辦?”
驢道人不耐煩說道:“還能怎么辦?你先把你這個死鬼師父給挖個坑埋了。”
小道童前些年,一直都聽自己師父的話,自家師父說什么,他就做什么,自己師父在臨死之前也說得清楚,說是自己死了之后,讓小道童從此就聽他驢師叔的,小道童沒有問為啥,反正師父怎么說,那就怎么做。
于是在哭夠了之后,小道童就真的拿起觀里的鋤頭去道觀后面挖了一個大坑,汗流浹背的小道童,想著挖這么個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整整挖了一天一夜,差點人都虛脫過去,這才挖好。
挖好之后,拖著快要散架的身體,小道童跪在驢道人身前,哭著說道:“驢師叔,師父領著我下過山,那些個百姓死了之后,都要把人裝在棺材里的,但咱們觀里沒有棺材,怎么辦?”
驢道人這會兒正坐在石階上皺著眉頭,聽著這話,頭也不抬的說道:“沒棺材就做一口棺材,山上這么多樹,還差些你這一副棺材的材料?”
小道童哦了一聲,就要起身去拿斧頭上山砍樹,不過在砍樹之前,這小家伙又開口,“驢師叔……”
驢道人皺眉道:“又怎么了?”
“山上這么多樹,那一種最好啊?師父清貧了一輩子,什么福都沒享過,什么好東西都沒用過,我想給他用最好的木材做一口棺材。”
小道童滿臉期許的看著驢道人。
驢道人抬起頭,眉頭舒展開來,這才轉身,指著道觀后面的那棵最為高大的香楠樹。
“看見沒有,那棵樹叫做香楠,不僅結識,還挺香,用來做棺材就挺好,你慢慢砍,沒事兒不要來煩我。”
小道童答應了一聲,轉頭便拿了斧頭上了山。
一個小家伙,即便拿著斧頭,想要砍倒一棵生長了數百年的香楠樹,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情。
所以接下來的半個月里,小道童一直都在山上砍樹,帶著他自己做的饅頭,餓了就自己吃一口,渴了就喝一口山泉水。
等到累了,那就靠著樹睡一會兒。
持續了整整半個月,他才將那棵樹砍了下來。
只是那么大一棵樹,即便倒在山上,他也帶不回來,于是干脆就在山上做起了棺材。
他不是什么木匠,所以并不會。
于是他又來問驢道人。
驢道人的答案也很簡單,讓他不會就去學。
小道童收拾一番就要下山去學。
驢道人意外道:“你還真要去,知不知道,等你把棺材做好,說不定你師父身上到處就都是蛆了。”
小道童這之前一直想著要給自己師父做一副棺材,竟然把這些事情都給忘記了,這會兒被一提醒,他徹底想起來了,當即便坐下,開始哇哇大哭。
這么個孩子,和自己相依為命的師父才分別,本來就這么傷心,還去做了這么多事情,這會兒才覺著自己是真的沒辦法了,情緒就一下子崩潰了。
驢道人嘆了口氣,第一次生出了些可憐這小家伙的心思,他眨了眨眼,“你有這么一份心也好啊,去學吧,你師父的尸體,不會有問題的。”
小道童擦干眼淚,問道:“真的?!”
驢道人點點頭。
小道童這才爬起來,認真對驢道人行禮,然后背著背囊緩慢的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