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
青衫男子挑起了眉,但很快便說道:“心中有恐懼,這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看出了顧泯心里有恐懼,雖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但也并不在意。
“前輩也有恐懼的東西嗎?”
這是顧泯第一次開口詢問,不過卻忘記了之前青衫男子所說的話。
青衫男子點頭道:“自然有。”
而后他補充了一句,“而且還不少,應當還不少。”
“比如?”
顧泯又問了一句,不過這一次卻沒有得到答復,青衫男子而是看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不是讓你別問問題嗎?”
得,這位現如今又想起來這一茬了。
顧泯還想張口,可下一刻就直接被青衫男子一腳踢在屁股上,一股巨力硬生生推動著他往前走了好幾步。
場景變幻,眼前走馬觀花一般,出現了好些場景,最開始的一幕是夜幕深沉,在南楚皇城有個少年看著另外一個少年離去,而跑著的那個少年,手里提著的,就是一盞燈籠。
青衫男子看著那盞燈籠,久久沒有說話,仿佛是想起了什么,這讓他的臉上閃過一抹笑意,但瞬間消失,變作了苦澀。
故人已逝,再不是當年年少。
緊接著,畫面變幻,場景變成了咸商城的那面墻旁的兩個少年。
顧泯站在原地,眼神黯然。
他這一生,到目前為止,應當是沒有一天算得上瀟灑和自如,說書人口中的年少輕狂,顧泯好像是真的沒有過。
就這么磕磕絆絆過到如今,他已經到了如今這個年紀。
在世俗,只怕是孩子都很大了。
場景一點點變幻,很快便到了帝陵里,然后就到了李鄉徹底死去的那一幕。
李鄉讓他走,他走了,所以他并沒有看到李鄉是怎么死的。
但他知道,自己這輩子曾經最好的玩伴,已經死了。
青衫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說道:“死人是最常見不過的事情了。”
這只是一句陳述句,甚至都說不成是安慰。
顧泯抬起頭,笑了笑。
然后他朝著前面走了幾步,此刻再閃過場景,顧泯都低頭不顧。
他只是在迷霧里走著,他不知道的事情是自己此刻其實已經走到了吊橋中央,要不了多久,就能走到盡頭。
那些場景,體現的是顧泯的一生。
青衫男子則是在看他的一生。
要了解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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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么是比這個更為直觀的了。
一路前行,青衫男子莫名想起某人的一句玩笑話,說是人的一生,才是世間最為荒誕可笑的一件事。
青衫男子看向顧泯,看向這個注定此刻還十分弱小的后輩。
不過正如白裙女子所說,弱小不是什么大事,總歸都會成長的。
約莫半刻鐘之后,顧泯站在了吊橋盡頭,但最后一步,始終無法跨出。
青衫男子耐著性子,看著顧泯。
顧泯最后這一步,無法向前。
“我觀你這一生,太多磨難,又有許多事情,發生之事,并無能力阻止,心性因此拘束,但大多磨難,你都看透,最后這一步,應當是落到俗世里了。”
青衫男子緩緩開口,一字一句都直戳顧泯心底。
顧泯的最后一步,最不想面對的,自然就是南楚百姓,他無法去面對那些百姓問他為何不重建南楚,讓他們不僅有家,還有國。
這個問題,顧泯即便心里有萬千答案,但依舊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前輩……”
顧泯張了張嘴。
“別問。”
青衫男子微笑道:“我知道你要問什么,你的問題我也有千百個答案給你,但是這是我的答案,不是你的,到了如今,我也可以坦白告訴你,你的選擇,對接下來我的選擇,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