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泯真心實意的說道:“掌柜的是個爽快人。”
這惹得白粥都露出了淺淺笑意。
然后掌柜的非要拉著顧泯喝酒,可他自己又是個酒量不行的,到了后頭,已經是舌頭打結了。
掌柜的滿臉通紅,拉著顧泯,非要和他拜把子。
顧泯無奈不已。
“對了,其實我們現在日子是過得不錯,但是要是咱們陛下登高一呼,我這間客棧也不要了,跟著陛下后頭,一路殺他娘的!”
掌柜的醉醺醺,但眼里光彩,十分奪目。
顧泯皺眉道:“這又是何必,現在這日子,婆娘孩子熱炕頭,不好么?”
“好是好,可是咱們這些人啊,本來是有國的,這會兒雖然過得好,可那是什么?是寄人籬下,是在別人的屋檐下,怎么都不得勁,喪家犬,我不想當!”
掌柜的抹了一把眼里的淚水,嘟囔道:“兒子也好,孫子也好,我都會告訴他們,咱們是南楚人,是驕傲的南楚人,天底下再沒比南楚更好的地方了,天底下的陛下,再沒有比陛下更好的陛下了。”
顧泯陷入沉思,久久沒有開口。
之后掌柜的踉踉蹌蹌去提來木炭,足夠這火爐燃一宿了,最后他就靠在墻壁邊上打起了鼾。
顧泯抬頭看去,外面已經到了半夜,只是一地積雪,讓天地之間,還有些淡白顏色。
顧泯把雙手放在火爐子上,感受著暖意,輕聲問道:“你怎么看?”
白粥直言不諱,“你占著民心,要是要舉事,這就成了一半了。”
南楚民心,的確是其余諸國中最為凝結的,再加上別的那些舊國,即便是死灰復燃也好,撥亂反正也好,都不是當初的那個皇帝,總歸要差點意思,可顧泯不一樣,他就是那個當初的陛下,而且這些年,為南楚做的,也算是有些。
顧泯呵呵一笑,然后看了一眼火爐上的幾壺空酒壺。
最后還是拿著自己的酒來喝。
不過那酒圣的那壇酒,沒舍得。
“會死很多人的。”
顧泯吐出一口濁氣,然后搖頭道:“我不想讓他們去死。”
白粥沉默很久,打趣道:“像是你這樣的性子,好像也真的當不了什么雄才大略的帝王。”
顧泯無聲而笑,情緒低落。
事情從來沒有簡單過,這些不簡單的事情,要是單純只是麻煩還算是是好的,怕就怕每件事都要用人命去堆,那才是顧泯不愿意面對的。
白粥忽然說道:“崔先生其實已經定下了,郢都就要成為新的崇文樓所在之地了。”
這是她去柢山之前,那位崔先生就給她表明的態度,至于為什么會做出這樣的決斷,最開始白粥也不明白,可是在郢都城里走了不少日子,她看了很多,后來就明白了,這座城雖小,但是比起咸商城,的確是多了不少人氣。
而且她感覺很溫暖。
那種感覺就像是外面大雪傾盆,可她還是覺得從心里來的暖和。
天底下還真沒有太多地方,有這么個地方更適合讀書了。
所以在之前,她才說出如果在這里待很多年,也不會膩。
崇文樓是修行界里最為特殊的存在,可以說是唯一一個一只腳踩在俗世里,另外一只腳卻在修行界的仙山上的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