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蔣雄山要是再不說話,就著實有些對不起尚元龍這般坦然了。
老將軍皺了皺眉頭,“仁宗皇帝在朝時,老夫便在朝為官,原以為此生不會再碰上一個比仁宗皇帝更好的陛下了,但只是和陛下相處一日,便覺得,實際上陛下比仁宗皇帝,要更有人味,而且不是裝出來的。”
蔣雄山做了多少年官,見了多少人,一雙眼睛看人,一眼看下去,就算看不出八分,也有個五六分,可之前看顧泯,不管是和他交談還是之后在宴會上,這位年輕皇帝雖然也知道自己是個皇帝,但給蔣雄山的感覺便是,顧泯是在做一個皇帝,而不是生來便是一個皇帝。
他有賢明君主的一切,而沒有皇帝的心術和權謀,以及無情。
蔣雄山嘆了口氣,“這樣的陛下,老夫真怕有朝一日,會再看不到了。”
世事無常,誰能知道,今日的顧泯和明日的顧泯是一個顧泯。
尚元龍再度搖頭,“老將軍是多慮了,陛下年幼時便有仁宗皇帝在教陛下怎么去做一個好皇帝,而后經歷了一個悲慘的童年,亡國亡家,上山開始修行,這么多年來,作為修行者,陛下何曾做過一件惡事?我也讀過史書,自然知道那些古時賢君大多在壯年的時候能極為賢明,可到了年邁,終究要昏聵的,太宗皇帝、武皇帝、明玄宗皇帝,這些都是如此,可陛下不一樣,他經歷過那么多慘事,沒有自暴自棄心生惡念,那如今便更不會,以后也不會了。”
天底下的慘事都經歷過了,還有什么事情能讓他再變壞?
“陛下可說得上心系天下,有這樣的陛下,不管是你蔣雄山還是我尚元龍,都應該感到慶幸,陛下不會負我們,我們做臣子的,自然也不能負陛下和南楚。”
蔣雄山雖然長相粗狂,加上性子暴躁,但真不是那些不讀書的大老粗,家風自然好,他自然懂得也多,但還是冷不丁的說道:“陛下是好陛下,你說這些,就能讓老夫甘心把這三十萬兒郎的性命交給你?”
尚元龍哈哈大笑,“自然是沒這么想過的,只是想著告訴老將軍,我尚元龍愿意來拼上身家性命,不是一時興起。”
蔣雄山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吐出兩個字,“扯淡。”
尚元龍苦澀一笑,但很快笑著說道:“老將軍是想著用黃沙口作為南楚的第一道屏障?”
黃沙口。
蔣雄山皺眉,眼露寒光,“一通酒喝了,這種軍情也敢泄露,尚元龍你倒是有些本事!”
黃沙口的布置,是將軍府的重大機密,只有寥寥幾位將領和他知道,斷然不可能泄露,尚元龍如果知道了,在老將軍看來,那肯定是手底下的那幾個人告訴他的。
這樣的人,即便是他的兒子,老將軍也不會再想著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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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元龍笑道:“老將軍別亂猜了,我是看沙盤看出來的,老將軍在黃沙口有布置,沙盤上雖未詳細標注,但周圍一切,都已經說明了,這就是老將軍選定的戰場。”
蔣雄山沉默了片刻,又想了想自己手下那撥人,大概覺得那些小兔崽子也不像是喝多了就敢胡咧咧的,這才神色稍微好轉,不過轉頭再看向這邊尚元龍的時候,老將軍的眼里就多了幾分欣賞。
光是看了幾眼沙盤,就能知道他的布置,不得不說尚元龍的確有些門道。
“黃沙口的確是適合埋伏的好地方,老夫準備在那個地方埋伏兩支伏兵,若是開戰,定然能夠取得一番勝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