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萬重既不是第一種,也不是第二種,他生出的念頭,也只是忽然而已。
顧泯低頭看了看自己血肉模糊的傷口,也看了一眼手中燭游。
他分外清楚,這個時候自己只要拔劍,立馬就會被眼前的老人以雷霆攻勢鎮殺而來。
顧泯忽然問道:“前輩這一輩子,沒有什么后悔的事情嗎?今日一戰之后,前輩最好的光景就是再茍延殘喘幾年光景,而后幾年,倒是碰不上朕這樣的后輩了,有什么話,這會兒說了才好。”
常萬重眉頭一皺,然后隨口說道:“往事隨風,即便再是后悔,也再沒辦法去改變,何必去想?”
顧泯訝異道:“想想前輩都覺得麻煩?”
常萬重聽得此言,還真是沉默了一會兒,腦海里走馬觀花走過自己的一生,的確如同顧泯所說,他這會兒燃燒血氣和顧泯一戰,戰過之后,大概率其實便是血氣衰竭,沒有幾天好活了,但實際上也有別樣的意外,若是自己能夠容納那大應氣運,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既然如此,算是此生最后的高光時刻,去想想那些后悔的事情,好像也沒什么問題。
“你這小子,想要壞老夫心境,豈能如愿?”
剎那間,常萬重便明白了顧泯的想法,一旦他生出別的想法,那么之前的那份心境就沒了,一旦沒有了那份心境,那么對于此戰來說,那就要從絕對的優勢里,變成沒有之前那般勝券在握。
顧泯的話,并不是真心實意的要讓他去緬懷當初,不過是想要去求那一線生機。
“你倒是個做皇帝的好苗子。”
常萬重譏諷出聲,不過這次,很快便已經出手。
常萬重微微躬身,朝著前面撞去,在頃刻之間,便已經再度撞上了顧泯身軀,兩人粘連在一起,開始互相問拳。
罡氣和劍氣在這里交替出現,不斷的絞殺。
顧泯出拳,但本質上還是出劍,而常萬重的一身雄渾氣機,本來便沒有任何兵刃在手,那一拳一拳,都是自己的境界體現。
常萬重憑借著自己的強大境界,在顧泯的劍氣面前,并未太多吃虧的景象,而顧泯則是以最近大道的體魄,去硬抗了金闕強者的沖擊。
兩人各自都有些自己的手段。
常萬重一拳擊中顧泯攔在身前的雙臂,強大的氣機在這頃刻之間便炸開,而后將顧泯的雙臂炸開得血肉模糊。
“郢都城里斬殺金闕強者,無敵于世間的年輕人,南楚的年輕皇帝,庚辛劍主。你身上的這些名頭,都太響亮了,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你死,可你并不無敵,你最愚蠢的事情便是來煙霞城里,遇見了老夫。”
常萬重一腳踏在顧泯心口,將顧泯擊飛出去,撞在那邊的水幕之上,而后這位昔日的天魔教末代教主,并不停歇,一只手探去,探入顧泯的胸口。
而顧泯至今,都未曾出劍。
“老夫雖然不懼你的劍,但也不會給你出劍的機會。”
常萬重一拳一拳的砸在顧泯心口上,竟然是存了最為簡單,也是最為直接的心思,要一拳一拳的砸死眼前的年輕人。
顧泯嘴角開始不斷的溢出鮮血。
常萬重作為成名多年的金闕強者,胸中氣機轉換,早已經到了不可琢磨的地步,外人和他對敵,若是存著在他轉換氣機的當口出手,大概都要失算。
主要是他的轉換氣機,外人很難察覺。
能夠察覺的,如同白玉塵那般的強者,大概根本不會去想洞察對方氣機的想法,他直接強行出手,自然就能斬殺對方,而境界不足他的,更是沒辦法。
不過顧泯卻是個特例。
他是庚辛劍主,在之前交手的時候,他已經在對方的身體里留下自己的劍氣,因此他能夠察覺到對方正處于換氣的當口。
他強忍住對方的拳頭,等著的便是這個時候。
他按住劍柄,燭游剎那出鞘。
琉璃劍身,再見天日!
萬千劍氣,堆積許久,此刻一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