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七安搖搖頭。
他是銀鑼,巡街通常是看心情,而非強制性。而且,現在杏榜已揭,數千學子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治安壓力沒早上那么大了。
許二郎頷首,起身,一手抬在腹部,一手別在背后,淡淡道:“那大哥就辛苦些,幫我守著家門,午后必定有討人厭的蒼蠅打擾,我,一概不見!”
這姿勢通常出現在德高望重的老夫子,或者官員身上。
嘿,這小老弟還裝起來了........許七安嘴角一抽。
許新年的傲嬌性格,就是從嬸嬸那里遺傳的。不過毒舌屬性是他自創,嬸嬸罵人的功夫很一般,不然也不會被許七安氣的嗷嗷叫。
許七安回到房間,坐在書桌前,為許二郎的前程操心。
“二郎中了會元,這是我怎么都沒有預料到的,接下來,就是一個月后的殿試。殿試過后,我埋下的后手就可以啟用(吏部文選司趙郎中).........
“留任京城只是第一步,如果想讓二郎成為一個對我有用的人,那就得給他找靠山了。否則憑他云鹿書院學子的身份,一輩子也就混在清水衙門了.........
“魏公現在不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了,也不知道這么重要的位置能不能拿回來。不過,二郎不能投靠魏淵,不能與他有任何瓜葛,否則會和我一樣,打上“閹黨”的烙印。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我必須想辦法給他找個靠山,這樣,我們兄弟將來才有希望雙賤合璧,制霸朝堂。”
許七安以前說過,要把許新年培養成大奉首輔,這當然是玩笑話,但他確實有“提拔”許二郎的想法。
經歷這么多事,得罪這么多人后,這個想法愈發的清晰深刻。
首先,許二郎自身天賦極佳,走的是儒家正統體系,心機手段還算不錯,在官場歷練幾年,絕對是一個神隊友。
但儒家正統出身的弊端也很明顯——沒媽的孩子!
“懷慶公主一介女流,我懷疑她有暗中培植勢力,但二郎要的是一個堅實的靠山,而不是成為一名地下黨。
“太子的話,福妃案后我和陳妃這位岳母決裂了,所以太子不作考慮。而且,太子段位太低,配不上我家二郎。基于同樣的理由,四皇子也pass。”
腦子里過了一遍,他發現文官集團里,竟然找不到一個適合的靠山。
呼.......算了,這事兒不急。等殿試過后,二郎的事情就暫告一段落,接下來我要警惕的是佛門的使者團,以及李妙真和楚元縝的天人之爭.......哎,這種道統之爭最麻煩,許七安捏了捏眉心,低聲說:
“而對我來說,盡快晉升銅皮鐵骨境才是最重要的。”
他洗了把臉就出門了,許銀鑼日理萬姬,哪有時間給區區一個許二郎看門。
騎上小母馬,懷揣著鐘璃碼出來的兩本,許七安快馬加鞭進入皇城,并取出臨安賜予的腰玉,在羽林衛的帶領下,來到韶音苑。
對于許七安的突然拜訪,臨安表示很高興,讓宮女奉上最好的茶,最美味的糕點招待狗奴才。
“殿下近日如何?”許七安問道。
臨安嘆息一聲,桃花眸子都不嫵媚了,垂頭喪氣:“母妃日日與我哭訴,說在后宮遭遇皇后欺負,眼見就要活不下去了。”
陳妃背后的人呢,不出手幫助的么........嗯,陳妃是個合格的宮斗小能手,不至于這般不濟,應該是故意在臨安面前裝可憐,想嘗試曲線救國.......許七安詫異道:
“皇后欺人太甚,殿下您就眼睜睜看著陳妃在后宮受辱?”
“那我有斗不過懷慶嘛,而且,我覺得母妃也不是像她說的那樣慘。”她委屈的說。
“你找陛下呀。”許七安試探道。
“你們先下去。”臨安揮退宮女。
廳里安靜了下來,好長時間沒人說話。
“狗奴才......”
她綿綿無力的叫了一聲。
“嗯,殿下你說。”
“太子哥哥被關進大理寺時,我去求過父皇,但父皇不見我,我便在寒冷里站了兩個時辰,還是懷慶把我趕回去的........”
臨安難過的低下頭,有些自卑的小獸,“那時候我就想,也許父皇并沒有那么疼愛我。太子哥哥出事后,哥哥妹妹們就不再找我玩,我才知道原來他們也并不是真的喜歡我........”
她眉毛聳拉著,那雙澄澈嫵媚的桃花眼黯淡無光,微微垂著頭,哪里是公主,分明是一個委屈又可憐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