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一按!
寺廟里,許七安肩膀猛的一沉,像是肩上被壓了一座大山。
排山倒海般的壓力,迫使他下跪。
不能跪,不能跪.........許七安心生警兆,他有預感,這一跪,就再沒有回頭路了。
他會變成另外一個自己,一個尊佛禮佛的許七安。
寺廟外,擎天法相的佛掌,再次往下一按。
咔咔咔........許七安的渾身骨頭爆豆般的作響,尤其脊椎骨,隱隱外凸,隨時都會刺破血肉。
他的頭埋的更低了,怎么都直不起來。
唯一不變的,是膝蓋沒有彎曲。
不跪,不跪,不跪!就算要信佛,也是我心甘情愿的信,誰都不能馴服我。
低著頭的許七安臉色漲紅,汗水一滴滴的滾落,他雙目充血,臉色猙獰,竭力對抗著從天而降的壓力。
他張了張嘴,倔強的吐出:“不跪........”
..........
云鹿書院。
亞圣殿,濃郁的清氣直沖天際,整座大殿又一次震動。
書院里,學子和夫子們或抬起頭,或走出屋子,遙望亞圣殿方向。
殿內清光接連閃爍,院長趙守,三位大儒同時出現。
“怎么回事,前輩怎么又動了。”張慎愕然道。
懸掛在亞圣雕像頭頂的紅木盒子,劇烈震動,這一次,震感極其強烈,里面的東西似乎迫切的想要出來。
“又有人調動眾生之力?”李慕白瞪大眼睛,難以置信。
院長趙守眉頭緊鎖,拱手道:“請前輩安靜。”
嗡嗡嗡........豈料,紅木盒子的震動愈發劇烈。
見狀,三位大儒立刻鼓蕩浩然正氣,與院長趙守聯手,壓制紅木盒子,拱手道:“請前輩安靜。”
紅木盒子再次安靜,但就在下一刻........
“砰!”
紅木盒子炸散,亞圣殿內清光一震,院長趙守,三位大儒胸口如撞,鮮血狂噴,齊齊震飛。
一道清光破盒而出,撞穿殿頂,破空而起。
院長趙守追出亞圣殿,目光隨著清光,它掠過群山,消失在天際。
那是京城的方向..........
.............
“阿彌陀佛,想不到許施主執念如此深刻,想必皈依佛門后,佛心反而更澄澈。”度厄羅漢雙手合十。
裱裱惡狠狠的瞪了眼度厄羅漢,她突然走出涼棚,高喊道:“不要給禿驢下跪,狗奴才,站著。”
佛境中,許七安的肩膀血肉模糊,頸椎以詭異的角度彎曲,他的痛苦清晰的映入場外眾人的眼中。
這是什么樣的執念,竟讓人在承受如此重壓之下,膝蓋依舊直著。
這是許七安?
這是那個油腔滑調,又風流好色的許七安?
熟悉他的人,此刻心里徒然一震。
突然,涼棚里,某個穿便服的老者站了起來,他眼眶發紅,用微微顫抖的聲音,高聲道:
“少年俠氣,交結五都雄。肝膽洞。毛發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能寫出這種詞的人,不跪!”
張巡撫。
許平志喝道:“寧宴,站直了,不跪。”
許鈴音突然嗷嘮一嗓子:“大鍋.......”
魏淵摸了摸她腦殼,替她說完下一句:“不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