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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城里有很多小酒館。
施豐臣離開那間小酒館,在蛛網般的街巷里轉了半個時辰,走進了另外一個小酒館。
酒館里的醉客們依然在討論梅會,準確來說是還是在議論那局棋。
施豐臣有些不喜地皺了皺眉,走到酒館里面,對掌柜點頭致意,隨其進了安靜的雜物間。
“上次說的事情,如何?”
他看著那個肥頭大耳的掌柜說道,神情平靜,心情卻有些怪異。
做為朝廷清天司的副巡察,見著不老林的管事,最應該做的事情是把對方拿下,而不是談話。
那位掌柜笑瞇瞇看著他,沒有說話。
施豐臣最近的耐心不是很好,沉聲說道:“我能找到你一次,就能讓你再也無法離開朝歌城。”
“我們是做生意本來就要與人聯系,清天司能找到我并不奇怪,就像誰都知道白馬湖畔那座醫館的來歷,”
胖掌柜依然笑瞇瞇地說道:“而且我們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誠意與能力,問題是您還沒說過愿意付出什么。”
從古至今,請客殺人都是要花錢的,不老林做的就是這個行當,當然不會例外。
施豐臣神情微松,說道:“沒想到水月庵的弟子也能為你們所用,只是你們憑什么相信趙臘月會答應單獨前往?”
胖掌柜搖頭說道:“這就不方便說了。我們還是說回這門生意吧,你究竟能付出什么?”
施豐臣說道:“我與你們交易,便等于把我交到了你們的手里,至于你們能獲得多少自然要看你們以后怎么用我。”
胖掌柜臉上的笑容更盛,語氣里卻嘲弄意味十足:“一個清天司被邊緣化的官員憑什么和九峰之主相提并論?除非你是掌握實權的國公,或者是鎮北軍里的副指揮使。”
施豐臣沒有動怒,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道:“如果說我是為太子辦事呢?”
胖掌柜沒有露出意外的神情,看來竟是早就已經猜到了。
“有意思,有意思,只不過你就這么賣了主子,難道不怕他知道后殺了你?”
“太子信任我,我也相信自己能夠守口如瓶,哪怕面對死亡與搜神術,但可能的話,我還是不想直面青山的怒火。”
施豐臣盯著胖掌柜兩條線般的眼睛,說道:“我可以信任你們,對吧?”
胖掌柜忽然覺得這個朝廷官員有些意思,笑著說道:“當然,不老林的聲譽非常值錢,而且你沒有出賣的價值。”
如果不老林不會出賣施豐臣,那么施豐臣自然也沒有機會出賣太子,太子又為何要殺他呢?
表面上看起來,這段對話的重點便在這里,但施豐臣和胖掌柜都知道并非如此。
胖掌柜說得很清楚,施豐臣沒有出賣的價值,太子卻是有的。
這次事件之后,不老林一定可以從太子那里得到足夠多的好處,這便是他們愿意參與的原因。
這場交易的唯一籌碼,就是太子。
……
……
離開小酒館,回到位于南城的家里,施豐臣站在冷清而有些簡陋的院子里,沉默了很長時間。
他是位很清廉的官員,做事嚴肅方正,那些本來應該討好他的小宗派在碰了幾次釘子后也懶得再理他。
這樣的家里自然不會有什么丫環仆人,更不可能有歌姬。
也沒有家人。
他早已習慣了這種冷清,無論是在南河州還是在朝歌城。
但不知道為什么,想到三天后趙臘月便會死去,他忽然有些傷感。
都死了。
死了也好。
沒有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