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九以劍識望去,只見一道明亮的線出現在少女的頸間。
玄草丹已化,正在融進她的身體。
他有些倦意,盤膝坐下,開始調息。
這里太冷。
寒意入骨,便是他的真元運轉都有些凝滯。
好在他身體很特殊,不用擔心會被直接凍死。
主要是那道十余萬里外的意識,讓他的真元與精神耗損太劇。
被風雪漩渦吞噬后,他擔心再次驚動那位遙遠的存在,不敢馭劍,只好從崖下徒手攀爬而上。因為同樣的原因,洛淮南用北辰鐘襲擊他的時候,他沒有反擊,硬受了一記,松開雙手,再次落入風雪漩渦里。
當然很危險,換成別的修行者會必死無疑。
掉下去兩次,爬兩次,很容易讓他覺得厭倦。
他活過兩次,同樣的修行之路要走兩遍,真的有些煩。
厭倦還來自這件事情本身。
他不知道洛淮南為何會出手襲擊自己,也沒有問白早,但稍微推演計算,便能猜到大概的故事。
人心險惡而且自私。
在世間這樣的故事太多,只要你活的時間足夠長,那么早晚都會遇到。
任何事情,重復多了便自然無趣,令人生倦,令人生厭。
所以那些年,他只在神末峰里靜修,從來不見外人。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結束調息,睜開眼睛。
他用劍識自觀,確認劍丸無損,道樹如前,只是真元運行速度較平時慢了七成。
白早也睜開眼睛,醒了過來,玄草丹的藥力盡數化入身體,讓她的精神好了些。
但這終究只能保證她暫時的安全,無法長時間幫助她抵御苦寒。
那只雪蟲尸體里的粘液也終有用完的那一天。
更麻煩的是,她的金丹上出現了兩道極深的裂口,隨時可能碎開。
洛淮南下手真的很絕。
白早沉默不語。
結金丹本就是中州派修行里最難的關口,類似于青山劍宗的劍丸生。
歷經千辛萬苦才結成的金丹,一旦碎裂,想要通過重新修行再次結成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就算她是中州掌門的獨女,有無數仙草丹藥筑基,或者可以二次結成的金丹,想擁有與以前的品級幾無可能。
換句話說,她的修行道路似乎已經能夠看到盡頭在哪里。
洞里沒有風,寒意還是透過了石塊,落在她的身上。
她先天不足,此時又受了重傷,被寒意入侵,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抱歉連累了你。”
白早輕聲說道:“但我想,你既然能帶我來到這里,應該也有辦法離開。”
“我不確定,天地寒意較先前更盛,真元運行有些不暢。”
井九說道:“我與飛劍之間的聯系隨時可能斷絕。”
不知何時,那把鐵劍回到了他的身邊,被他抱在懷里。
他注意到白早的臉色有些不好,心念微動。
一道劍火從鐵劍上生出,照亮了石洞,看著就像是一根火把。
鐵劍在他的懷里燃燒,畫面看著有些神奇。
火光看著有些溫暖,與外界侵入的寒意比較起來,卻還是太過渺弱,洞壁上的殘雪表面剛剛融化,又迅速結成堅冰。
看著冰面上映出來的自己的蒼白的臉,白早下定決心。
“我能讓你離開,洛淮南以為我只有一件萬里璽,其實我還有一個。”
說完這句話,她取出一個東西扔給了井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