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畔有道木欄。
白衣女子站在欄邊。
她看著遠方的雪山,把自己也站成了一座雪山。
童顏落到峰頂,行禮道:“弟子見過師尊。”
按道理來說,作為一名大乘期強者,不應該太過關心這場問道,但看起來,白真人竟是在這里看了二十余天。
“井九不好好當皇帝,是想做什么?”她問道。
童顏說道:“他不準備參與爭霸天下,而是直接殺死所有的問道者。”
“就憑他一個人?”白真人轉過身來。
她的臉上仿佛有層薄霧,看不清楚容顏,只隱約能看到極深的寒意。
童顏想了想,再次確認自己的判斷沒有錯,說道:“是的。”
白真人說道:“卓如歲那樣的刺客終究是死路一條,他如何能夠不同?”
青天鑒幻境有境界上限,修行者只能做到初嬰或者說游野初境,再強也不可能正面抗衡一國之力。
童顏沉默了會兒,說道:“他應該是準備突破上限。”
井九把他逐出幻境,便是不想讓他把這個猜測告訴白千軍與別的問道者。
如果讓別的問道者知道井九的想法,覺得他的想法有可能,肯定會提前向楚國發起進攻,務求在他成功之前殺死他。
白真人說道:“這是哪里來的瘋狂想法?”
童顏說道:“墨公曾經面對過一次破劫的機會,我想可能是這件事情觸動了他。”
“在幻境里也要飛升?”
白真人臉上出現一抹嘲弄的笑容。
童顏明白師尊為何會對井九的想法如此不屑。
青天鑒是真正的天寶,更何況還有仙氣鎮壓,問道者的神魂在里面根本沒有任何辦法突破禁制。
像墨公這樣的事情以往也曾經出現過,盡數被仙家意志抹殺,井九自然也只能有這種結局。
童顏沒有再說什么。
井九的想法確實很荒唐。
就算其余的問道者知道他的想法,也不會相信。
問題在于,如果真的只是一個荒唐的想法,為何井九會做這么多事情,付出這么大的代價也要把自己逐出幻境?
童顏想著這個問題,忽然覺得峰頂的風比往年更冷了些。
……
……
對生活在皇宮里的人們來說,冷宮自然是最寒冷的地方。井九不這么想,因為他沒有什么感覺。可能是因為他現在還是住在正殿里,一應規矩照舊,帳暖幾亮,只是宮門被封,太監宮女不準和他說話。
某天夜晨,青鳥落在窗前,咕咕叫了兩聲。
井九結束冥想,睜開眼睛。
青鳥從榻上踱到他的身前,抬頭看著他的臉說道:“你那份罪己詔寫的真精彩,我都差點以為你是個白癡昏君。”
井九說道:“大學士的文字不錯。”
青鳥這才知道居然連罪己詔也是代筆,展開右翅遮住頭,無奈說道:“你還能更懶一些嗎?”
井九嗯了一聲。
青鳥覺得和他聊天真是世上最無趣的事情,強打精神說道:“你絕對想不到我在哪里看到的這份罪己詔。”
井九心想都城與各州郡的城墻上都應該有,我怎么知道你在哪里看到的?
青鳥說道:“是在趙國的皇宮里。”
井九說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青鳥說道:“我按你說的去各處看,沒想到真的看到了一個人。”
井九靜靜看著她,沒有說話。
青鳥凝重說道:“趙皇好像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