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九說道:“我做了一個夢。”
這句話很令人吃驚。
修道者不應該做夢,因為他們道心不移,神魂穩定,睡眠時就算不是空明境界,也應該無思無覺。
井九做夢,難道是他的神魂被那道仙識影響的太過厲害?
“在那個夢里,我看到了燃燒的星云,如流星雨般的飛劍。”
說完這句話,他沒有再講述夢里別的內容。
在那個漫長卻又短暫的夢里,除了這些記憶深刻的畫面,還有一些人。
不是現實世界里的人,而是青天鑒幻境里的人。
在夢里,他看到張大學士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在南方的原野里,激動地揮舞著雙手,吶喊著什么,就像是七十歲的老翁生出來了一個兒子。
他還看到了海上的一艘大船,船甲板上覆著厚厚的冰霜,一對男女正在相擁著取暖。他認得那名男子是曾經服侍了自己好些年的太監,他不認識那位女子,卻知道她就應該是那位寫出更無一個是男兒的青樓名妓。
在夢里他還看到了很多人,最后他看到了皇城外匯聚起來的楚國百姓,對著皇宮跪拜不止,表達著對他的懷念,請求他的歸來,然后他就醒了。
井九望向自己的左手。
仙箓在里面非常平靜。
那道仙識已經完全消失,只剩下最精純的仙氣。
柳十歲高興說道:“恭喜公子。”
神皇微微一笑,轉身向禪室外走去。
國務繁忙,他在果成寺里停留了十余日,早就應該離去。
鹿國公終于再次現身,來到榻前給井九叩頭行禮,然后壓低聲音說道:“您若有時間,還是去朝歌城看看吧,陛下壓力有些大……”
井九望向禪室外。
神皇站在那座小石塔前,不知在想什么。
……
……
井九讓神皇帶了封信去水月庵,然后開始思考禪子的事情。
幾年前來到果成寺,知道禪子去了白城,他并不如何在意,但現在果成寺發生了這么多大事,尤其是太平的消息也應該傳了過去,禪子依然沒有回來,那就表明雪原邊確實出了真正的大事。
他讓趙臘月請來講經堂的長老,才知道雪原那邊究竟發生了什么。
“刀圣當初的判斷是正確的,雪國女王的后代長大成人后,雙方會先戰上一場,就像獸群里的領袖一樣。”
講經堂長老臉上的皺紋很深,滿是憂慮說道:“七年前雪原里便有了動靜,刀圣傳書,禪子便趕了過去。”
井九說道:“母子相殘,與我們何干?”
講經堂長老說道:“不管是何方輸贏都無所謂,如果敗者當時便死的話。問題在于,如果輸者沒有死,而是被驅逐出雪原怎么辦?”
井九問道:“女王的孩子何時成年?”
講經堂長老說道:“這種事情以前從未有過,誰也不知道需要多長時間,有可能數百年,也有可能就是現在……”
井九心想難怪果成寺遇著這樣的大事,禪子都不敢離開白城。
雪國在朝天大陸的最北方,如果被逐出雪國,便意味著來到人間。
不管是雪國女王還是她的那個孩子,無論是誰來到人間,都意味著人族的大災難。
既然無法判斷那位輸家何時來到人間,那么曹園與禪子便只能一直在白城盯著。
講經堂長老離開后,井九擺了一盤棋。
柳十歲與小荷回菜園給他熬藥。
禪室里只有他與趙臘月兩個人。
趙臘月看著棋盤,心想這是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