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讓他有些遺憾的是,他沒辦法用完好的魚鱗來磨劍,那些魚鱗散發著金屬般的光澤,明顯極其堅硬,奈何與火鯉的身體緊貼在一處,不要說磨劍,即便稍微用力,都會讓火鯉痛不欲生,所以他只能在去除焦糊、萎死的魚鱗時順便磨兩下右手,可是那些鱗片又已經被某種火毒所傷,枯脆至極,遠不如那個邪修的法寶好用。
沒用多長時間,他便把火鯉背上那些受損的、讓它感覺不舒服甚至痛苦的損毀鱗片全部去除干凈,回到了岸邊。
火鯉擺動尾巴,快速地轉了幾個圈,感覺輕快了很多,不由很是喜悅,說道:“趁本大王這時候心情好,你趕緊走吧,雖然沒能吃你,讓本大王有些遺憾。”
井九也有些遺憾,如果這只火鯉再在地火里養六千多年,完全成年,他就可以用對方身上的鱗片磨劍,那樣它不會受傷,只是會有些痛,哄哄就好。
他忽然想到一種可能,問道:“你說你沒去過云夢山,那有沒有去過別的地方?”
火鯉的眼里出現一道黯然的情緒,說道:“我成年之前只能在地火里呆著,哪里都沒有去過。”
原來如此。
井九心想上德峰下面有道極寒地脈,青山里卻沒有火脈,確實養不起。
真是可惜。
不然自己也不用去問脾氣不好的泰爐師叔,神末峰會多一條魚,青山再多一個鎮守。
火鯉感覺到他的情緒,卻不知道他的情緒因何而起,以為他是為自己難過,心想這個青山弟子很不錯嘛。
井九舉起右手,向著地面飛去,進入崖壁的時候,回頭有些可惜地看了火鯉一眼。
火鯉搖動了兩下尾巴,也有些依依不舍。
……
……
初春時節的冷山依然寒冷,荒原依然荒涼,四野一片肅殺,不要說野牛與牛椋鳥,就連蟲子都看不到一個。
如此死氣沉沉,自然不可能全是天時的關系,而是與散落在原野里的那些玄陰教弟子有關。
風刀教的總壇在居葉城,但要全力防守雪原那邊的動靜,昆侖派外強中干,根本無力理會冷山這邊的動靜,玄陰宗改宗稱教后,勢力擴展的極快,越來越強橫囂張,竟隱隱有了些當年的感覺。
按道理來說,北方出現邪派復蘇的跡象,身為正道領袖的中州派責無旁貸,應該著手應對,然而這些年云夢山連續出事,蒼龍死、麒麟傷、童顏叛,長生仙箓給了井九,青天鑒自己跑了,談白二位真人哪有心情理會這些閑事。
這段時間里雪原又有異動,玄陰教在冷山的行事越發毫不遮掩,竟有了些光明正大的感覺。今次,那位自稱明王的玄陰教主帶著教中絕大部分高手與千名教眾,在這片荒原上布下極厲害的陣法,四處搜尋,似乎在尋找什么。
一名玄陰教弟子站在黃色的草甸上,揉了揉有些酸的眼睛,確認沒有任何痕跡,望向十余里外,通過法器傳音道:“你那邊可找到什么?”
法器里傳來同門的聲音:“什么都沒有。”
緊接著又有另外一名同門的聲音響了起來:“聽說那個家伙在地底已經躲了快兩年,那我們怎么能找得到?”
玄陰教徒三人一組,負責搜尋一片區域。
按照教主親自確定的規矩,今次三名教徒嚴禁彼此靠近,必須保持十里之上的距離。
這不是為了防止他們爭功,而是避免出現三個人被敵人瞬間殺死,從而無法發出警告的情況。
這三名教徒如所有同門一樣,已經在冷山里找了好些天,沒有任何收獲,冷累交加,難免有些怨言。
放在前些年,他們肯定湊在一起,點上一堆火,喝些小酒,說說教中長老的壞話,時間會好熬的多。
但現在他們早已沒有這樣的好日子,身上帶著的法器可以確定、記錄他們的位置,如果事后讓高層發現他們曾經靠近過,迎接他們的會是難以想象的慘烈教規處置。
好在法器可以通話,他們可以通過聊天來打發一下時間,因為不知道法器能不能錄下聲音,自然不敢再說長老們的壞話,那就只能說些真正的閑話。
“你懂什么?教主大人親自出手,據說連火王都驚動了,才把那個人逼出了地面,所以才會讓我們在這里找。”
“說起來,中州派為何要把那人逐出山門?聽說那個人很出名的。”
“那誰知道,要我看來啊,應該是那個人偷了中州派的什么寶貝。”
“哈哈哈哈!照我看不是偷了寶貝,莫不是偷了師娘吧。”
“真是孤陋寡聞的家伙!他的師尊是白真人,哪有什么師娘,再說了,北方誰不知道他喜歡白早仙子。”
“那他為什么要跑?日后成為乘龍快婿,豈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說你孤陋寡聞,還真是無知!整個朝天大陸誰不知道,白早仙子喜歡的是青山井九。”
三名玄陰教徒在法器里津津有味地聊著天,完全忘記了可能會被錄音的事情。
忽然,法器里的聊天聲音停了下來,片刻后才重新響起。
“你們有沒有感覺到地面震了一下?”
“有……震的有些厲害。”
“我這邊還好,那看來是你那邊,你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