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九看著他鬢角的花白,忽然說道:“當年不該繞彎讓你通過梅會棋戰贏錢,直接給你箱金葉子多簡單。”
井商微怔,心想為何會忽然說到那么久之前的事情?
井九說道:“梨哥兒的婚事,你有什么想法?”
井商更加吃驚,心想您居然還會關心這種小事?想了想說道:“您……你有什么意見?”
“如果你們不反對,梨哥兒自己想娶,那自然就要娶進門來。”
井九說道:“這件事情顧清處理,你們聽他安排。”
井商望向顧清,眼神里滿是無奈,心想井九不知道這件事情背后隱藏著的麻煩,你得說啊。
顧清笑了笑,把他請出了書房,來到后花園安靜的角落里,看著他的眼睛認真說道:“準備個時間去宰相府提親。”
井商震驚地完全說不出話來,心想這是怎么個意思。顧清沒有解釋,繼續說道:“聽說詹國公世子準備八日后去提親,那我們只能更早或者當天一起去,你覺得哪天更合適?”
“您既然知道宰相府準備與詹國公府聯姻,那為何還要我們去提親?”
井商苦笑說道:“據我所知,那位小姐被送去凈覺寺禁足,等著出嫁,宰相府的態度已經很明確。”
顧清說道:“任何事情總是要爭取一下的。”
井商嘆了口氣,說道:“詹國公有中州派背景,這些年與景辛皇子府走得極近,我只是個太常寺的閑官,怎么與人爭?”
顧清微笑說道:“你身后有鹿國公,有陛下,還有青山,想與誰爭都有資格。”
回到書房里,顧清把井商的態度與擔心說了一下,發現井九在照鏡子,根本沒有在意這些事情,不由欲言又止。
師父與皇宮里的關系很隱秘,直到現在也沒人知道實情,但總是瞞不過天下人的眼睛。如果這次強行插手梨哥兒與宰相府小姐的婚事,必然會被中州派那邊認為是神皇陛下的態度以及青山的挑釁,只怕又會生出很多事端。
井九放下手里的青銅鏡,說道:“這門親事如果都成不了,景堯還怎么當太子?”
顧清明白了師父的意思,如果能夠成功地結成這門親事,宰相的態度便有可能發生變化,從而影響一茅齋的看法,至少讓那些書生們保持中立,繼而反過來影響到朝廷里的那些翰林、御史臺的官員,可問題在于……想要結成這門親事,首先便需要宰相改變態度,也就是讓一茅齋改變對景堯的看法,而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整個朝天大陸都知道,世間最難改變的不是青山的口頭禪,也不是中州派的姓氏,而是那些書生的理念。
“我不懂這些,我只知道想得到任何東西都應該付出相應的代價,比如你要買東西,便應該付金葉子。”
井九想起當年與趙臘月第一次離開青山,想買笠帽卻沒有帶錢的事情,頓了頓,說道:“也可以是銀子。”
顧清認真聽著,仿佛師父說的話很有道理,而且是自己未曾聽說過的道理。
井九接著說道:“想說服一茅齋,那就要拿東西與他們換。”
顧清有些忍不住了,心想道理確實是這個道理,而且誰都知道這個道理,問題在于我們能用什么東西讓一茅齋的書生們改變想法?富貴于他們如浮云,權勢聲名亦如此,甚至就算你拿天下去換也沒用。
在那些書生看來,他們的堅持比天下還要重。
作為最出色的神末峰弟子以及未來的青山掌門候選人,顧清很清楚與師父討論這些問題沒有意義,終究還是只能自己解決,說道:“我要不要去梅會那邊看看?”
青山宗身為正道領袖,自然會參加梅會。
顧清是想提醒他一聲,關于皇位繼承這種大事,由宗派出面與神末峰單獨出面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井九說道:“好。”
顧清說道:“今次帶隊的是卓如歲,讓他出面?”
卓如歲的輩份差了些,但他是掌門真人的關門弟子,身份特殊,份量夠重。井九最開始的時候就有些欣賞卓如歲,經過青天鑒幻境后更是如此,對顧清的提議很支持,說道:“提親那天讓他清醒些,別睡。”
顧清領命,離開書房后,仔細把門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