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有人太平真人從劍獄里放了出去,雷破云被滅口,都表明青山里有只鬼。
回到青山的這些年里,井九一直在找那個鬼是誰。
柳詞與元騎鯨是他最信任的對象,也是他最懷疑的對象。
只有他們才有能力做到這些事情,方景天就算不隱藏實力也不行。
但他不知道那個鬼究竟是誰。
都是曾經一起吃過火鍋、殺過人、向師兄出劍的同伴,怎么想都沒有道理。
今天答案終于揭曉了。
柳詞,便是那只最大的鬼。
井九看了眼他拿在手里的承天劍鞘,平靜說道:“你們贏了。”
宇宙鋒在峰頂上方的夜空里靜靜懸浮著,吸收著星光。
今夜不會有飛劍之爭,兩個人的境界實力相差太遠。
更重要的是,井九在荒山破廟里接受了柳詞來自西海的邀請,一切已成定局。
井九說道:“如果這一切都是師兄算好的,我不得不服。”
柳詞說道:“不,你想錯了,他也想錯了,準確來說,你們都想多了。”
井九說道:“請我歸鞘,難道不是他的安排?”
“我放師父出劍獄,不代表支持他,更不會聽從他的安排。”
柳詞看了他一眼,說道:“今天的事情其實很簡單,我就是想要一把劍。”
這些年他與井九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談話里,說得最多的便是劍。
柳詞或者認真,或者無奈,或者唏噓,或者感慨,不停地說著……自己沒有劍。
說這些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他想要一把劍。
或者說,他想把自己的劍要回來。
井九以前從來不接他的話。
那年他把中州派的仙箓握在左手里,面臨著極大的危險,柳詞問不要用那個方法把手套住,他依然毫不猶豫拒絕。
這是井九最不愿意做的事情,最忌諱的事情。
承天從來不是劍,是劍鞘。
這道劍鞘是專門用來控制那把劍的。
青山宗開派至今數萬年,一直如此。
歷代掌門都是執劍人。
劍在鞘中,便不得自由。
井九不喜歡這種感覺,哪怕今天已經接受了柳詞的請求,依然不忘說道:“這是我的劍。”
柳詞說道:“我是掌門,這當然是我的劍。”
井九擺手,示意這么幼稚的問題不要再繼續爭執下去。
柳詞忽然問道:“你專門讓顧清把青天鑒送還給童顏,是不是那時候就已經算到了中州派的想法?”
井九說道:“我當時以為他與蘇子葉要殺的是西來。”
柳詞說道:“最開始的時候你或者是這樣想的,但你收到師父的信后,就應該猜到后面會發生什么。”
井九沉默了會兒,說道:“不錯,殺死他是我一直最想做的事。”
收到那封信后,他與柳詞、元騎鯨在天光峰頂開過一場小會,元龜是見證。
在那場談話的最后,他為這次伐西海定下了基調——先殺南趨,再殺死太平,便天下太平。
這是目標也是提醒,更是警告,不管柳詞與元騎鯨誰是那個鬼,都應該想想后果。
如果一切按照他的推算進行,不管中州派想法再多,白早與童顏的局再如何完美,青山也不會蒙受任何損失。
至少是他的青山不會有任何損失。
唯一有件事情他沒有算到,現在看來卻是被白真人算到了。
柳詞站了出來。
天劫,落在了他的身上。
井九看了柳詞一眼,說道:“不值得。”
柳詞看了海上一眼,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