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九很滿意,帶著這道飛劍來到更高處的地方,把它插進了一片云紋巖里。
這道飛劍很適合七梅劍法,只是還沒有完全成形,需要在劍鋒再蘊養一段時間。
他沒想過給元曲換劍,覺得這應該是上德峰的責任,只是看元曲先前那副模樣實在可憐,才變了想法。
元曲現在有了新劍,平詠佳的劍怎么辦?無數年的承劍后,劍鋒里的好劍越來越少,尤其是青山越來越強大,歸劍也越來越慢,想要在這里找到一把高品階飛劍很難,要找到適合無端劍法的高品階飛劍則是更加困難。
清容峰應該留了些不錯的飛劍,但那需要與南忘打照面,井九想都不會這么想。
看來平詠佳只好再空手幾年了。
井九走到那道斷崖前,坐進洞里,看著峰里的荒涼景物,平靜無語。
他剛剛出關,不需要閉目修行。
這道山崖接近峰頂,無數道劍意凌厲而可怕,別的修行者在這里坐著會覺得非常難受,時間稍長些,甚至會受到內傷。
他卻覺得很舒服,因為這里很清靜,猴子不叫,沒有人找。
在元騎鯨與某些人看來,他和前世相比發生了很多變化,神末峰也變得熱鬧了很多。
事實上,他還是更習慣一個人。
一個人可以不用以劍火洗面,可以不用還要來這座山峰里揀破爛,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那些飛劍與劍胚向著山體深處而去,那些或圓或扁的小洞里溢出道道煙塵,與籠罩劍峰的云霧漸漸融為一體。
煙消云未散。
看著這幕畫面,井九想起那座名為煙消云散的陣法。
煙消云散陣可以幫助修行者斬斷一切塵緣因果,如此才能輕身上路,破雷劫,開天路。
他破了雷劫,開了天路,卻沒能斬斷塵緣因果,所以現在才會坐在這里,看著眼前的煙云沉默不語。
他確認自己布的陣沒有問題,那么便只有一種解釋,師兄教他陣法的時候,教的就是個錯的。
當然,還有一個相對美好些的解釋,那就是師兄學的這個陣法本來就是錯的。
他曾經懷疑過,師兄在傳自己陣法的時候,便懷著不好的意圖,但那是七百年前的事了……
那時候冥皇還沒有被關進鎮魔獄,師兄還不是后來的太平真人。
師兄這時候在做什么呢?在哪座山里看著不同的風景,有著一樣的感慨,然后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沒有初子劍,他便沒有辦法轉劍身,一切都將風消云散。
但像他那樣的人,怎么可能悄無聲息死去?
只要一天沒有消息,那就說明他還活著,還隱藏在某處,看著他熱愛的世間與青山。
……
……
飛升的時候沒能斷盡塵緣,他才會被白刃偷襲,問題是白刃為什么要這么做?
接著他想到問道大會上拿到的那張仙箓,白刃附著里面的那道仙識,表明她有回來的想法。
好不容易出去了,為何要回來?就是因為對未知與無限的恐懼?
這也是他始終沒有想明白的問題,就連趙臘月都覺得不可理解。
白刃飛升的時候留下了六道仙箓,現在還剩一主兩副,中州派會用這三張仙箓來做什么?
現在青山宗只有元騎鯨一個通天,中州派肯定會做些什么,但他們敢做什么呢?
井九當然不會放過中州派,但換作以前他絕對不會考慮這些事情,現在則不然。
他是青山掌門,就必須考慮這些問題,不然為何會讓童顏擺那副棋局?
當然現在最重要的問題,還是弄清楚煙消云散陣到底是出了什么問題。
以前他的境界很低,想這些事情沒有意義,現在已經破海,那便要思考再次飛升的事了。
……
……
暗燈穿不透屋墻,星光也照不亮被云霧遮掩的劍峰,只有陽光才可以。
一夜時間過去,晨光落下,喚醒了鐵鷹與洞里的井九。
他睜開眼睛,與朝陽一道去了適越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