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卓如歲看著石塔前的畫面,心情有些復雜。
那些青樹葉看似盡數落在了顧清的身上,實則與他的衣衫還保持著極小的距離,大概也就是幾頁書。
這是劍意離體的征兆,也是劍鬼即將完全成形的象征,這意味著他距離游野中境已經很近,大概也就是幾十天。
他與趙臘月晉入游野中境已經多年,現在都在沖擊游野上境,領先顧清很多,但顧清的修行速度還是讓他有些驚訝。
就算禪子與井九在禪室里坐而論道外溢的神念對顧清帶來了很大幫助,可修行終究靠的是自身。
卓如歲知道顧清當年是過南山師兄的劍童、顧寒的庶弟,天賦確實不錯,被兩忘峰重點培養的對象。但顧清的修行天賦再好,也不可能比他更好,與兩忘峰那些優秀的弟子比起來,也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而且這些年顧清一直在忙著處理神末峰的事務,后來又停留在朝歌城里教景堯太子,最近又忙于幫井九處理青山事務……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的修行居然沒有受到什么影響,這是怎么做到的?
看著那些似落未落的樹葉,卓如歲忽然生出一種想法。
就是那一次的承劍大會,顧清為了戰勝井九,用了六龍劍訣,受到門規處罰,修行被停三年。
那三年時間顧清一在神末峰借住,砍木頭修房子,與猴子作伴,然后成了井九的徒弟。
變化,應該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的吧?
卓如歲感到了壓力,決定從現在開始,少睡覺,多練劍。
他走到石塔前,就在顧清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閉著眼睛,開始修行。
看著這幕畫面,趙臘月沒有說話,眼里微有憂色。
阿大站蹭了蹭表示安慰,心想這有什么好擔心的,當年柳詞與元騎鯨不也是這樣?
……
……
井九與禪子在室內看書。
趙臘月、卓如歲、顧清在庭院里修行。
阿大在睡覺。
大常僧在掃地。
時間就在這樣的規律重復里慢慢流走。
暑意漸深,然后漸淡,又有風起。
只不過今日的風與那些自行翻動的書頁無關,而是來自天地間的第一抹秋意。
趙臘月起身向靜園外走去。
阿大睜開眼睛,喵了一聲,縱到庭院間,悄無聲息一踩石塔,便準確地落在了她的懷里。
卓如歲睜開眼睛,望向趙臘月。
趙臘月說道:“我出去散散。”
卓如歲想了想,站起身來,抖掉身上的落葉,說道:“我也去。”
他們兩個人現在都處于沖擊游野上境的關鍵時刻,已經站在了那道門檻,只差最后那一步。
但修行就是這樣,最后一步往往就是最困難的一步。
縱然他們是天生道種,是少見的修道天才,也需要大量的時間來突破,還需要最關鍵的某個契機。
畢竟他們還處于正常的天才范疇之內,不像井九,在竹椅上躺著能破境,在碧湖里洗個澡也能破境。
在靜園里坐了數十日,那個契機始終未到,在天地間行走一番,尋找一些感悟,或者會有些幫助。
離開靜園的時候,卓如歲看了眼顧清,發現他還在冥想,不禁有些納悶,心想至于這么勤奮嗎?
趙臘月說道:“這些年他忙于事務,修行的時間少,所以很珍惜。”
卓如歲聽著這話,不禁對顧清生出些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