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青山宗與中州派的這次較量本就不在果成寺,而是在冷山,甚至可能是在冥界。”
布秋霄把龍尾硯重新收回袖中,然后向著對面走過去,舉手示意奚一云、柳十歲等弟子不用跟著自己。
對面便是青山宗。
趙臘月等人知道他有話要與井九說,自行避開。
布秋霄看著那張年輕而完美的臉,想著那年在朝歌城里與對方的談話,不禁有些感慨。
他曾經是正道大派里最年輕的主事者,只是他做齋主的時候,比現在的井九也要大很多。
布秋霄說道:“還沒有恭喜你成為青山掌門。”
井九說道:“算不上喜事。”
修道者講究的是清靜無欲,卻又要逆天行事,無論從哪個方面看,與權勢這種東西都沒有關系。
他的回答當然有道理,只是世間又有幾個修行者能做到這一點?
布秋霄發現他的回答并非虛套,而是真的這么想,更加覺得此人不凡,說道:“聽說十歲給你做了一把竹椅。”
井九說道:“他看我做過。”
布秋霄話鋒一轉,說道:“如今青山的行事,又是向誰學的呢?”
有些話不需要挑明,便知道其指。
誰都看得出來,青山宗能夠殺死那么多冥界妖人,必然與冥界有聯系。
“我不希望你們在冥界的幫手是太平的余孽。”
布秋霄說道:“如果真有那天,朝歌城里的那場談話,我會當做沒有發生過。”
這句話的意思也非常清楚。
如果青山宗無法擺脫太平真人的影響,那么布秋霄便不再受井九的威脅,哪怕身敗名裂,也要與青山宗戰上一場。
井九比較欣賞布秋霄,愿意解釋幾句,說道:“我提前派了名青山弟子下去。”
布秋霄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微微一怔,對那位入冥的年輕青山弟子生出很多欣賞,說道:“希望他能平安回來。”
……
……
大祭司的修行出了問題,一直在冥河里洗身閉關,祭司一脈基本處于群龍無首的狀態里。而且就像井九想的那樣,那些祭司們每天受著民眾的供奉與祭拜,過著極其奢華而腐朽的生活,在冥皇之璽的誘惑之下,根本沒有能力想清楚這件事情,便被冥師拖入了童顏的那個局里。
不過就算那些祭司們再如何愚蠢,連續出事之后,終于還是反應了過來,震驚而憤怒地想到了這是人族的陰謀。
鋪著金色樹葉的草屋,在黑白的世界里顯得更加美麗,如夢似幻,與之相比較,崖畔那棵如墨團的巨樹則有著另外一種美。
童顏站在樹下,看著遠方原野上正在慘烈廝殺的雙方軍隊,忽然問道:“六百年來,下界一直源源不斷往云夢山輸送資源,那么通道肯定極為穩定,為何那些祭司不試著從那邊走?”
冥師飄到與他齊高的位置,說道:“那個通道掌握在大祭司的手里,而且云夢山嚴禁從那里出入,你應該明白其中道理。”
能運送修行資源的陣法不見得能運送活著的生命,更重要的是,中州派不會讓別人發現自己一直在從冥界里獲取好處,至少不能讓人找到明確的證據,不然以心懷天下、人族領袖的形象在民眾心里擁有極高地位的他們,該怎樣自處?
童顏說道:“持續六百年的通道……總覺得難以隱藏,奇怪的是,我在云夢山大陣里沒有發現任何痕跡。”
要說到對云夢山大陣的了解,現在除了談白二位真人以及麒麟,大概便是這位曾經的中州派年輕天才弟子了。
畢竟他在云夢山的地底挖了好些年的洞。
冥師半透明的臉上露出一抹有些詭異的笑容,說道:“那個通道很隱秘,我也沒有查到,所以你不用試探我。”
童顏說道:“我只是對這些事情有些好奇。”
冥師忽然對著灰暗的天空伸出了手,片刻后說道:“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