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要死了,還怕什么呢?”顧清看著他認真問道:“師伯,你說一個注定要死的人會怕什么?”
陰三微笑說道:“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怕,今天來的就不會是你一個人,這說明你哪怕死,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你與那只狐妖太后私通。”
顧清說道:“是的,哪怕死我也不想她受到傷害,但如果我真的死了,自然管不了那么多。”
陰三感慨說道:“沒想到他的徒弟居然真的不怕死,而且還不止一個,真是想不明白,他這到底算是成功,還是失敗呢?”
說來確實有些奇怪,井九作為世間最怕死的那個人,卻收了一些不怕死的傳人。
柳十歲從小不怕死,趙臘月如果怕死,又怎么能走出那片茫茫雪原?現在,又多了一個顧清。
“不過我可以確定的是,你今天肯定會失敗。”陰三笑著說道:“用青山的劍陣來殺我,這真的很有趣,又很無趣。”
他是青山宗真正的老祖宗,精通九峰真劍,更準確地說,九峰真劍里的好幾種本就是他傳下來的。
很多人不知道,他最擅長是神末峰的九死劍訣,這是井九都承認的事實。
除此之外,他做了那么多年的青山掌門,承天劍法的造詣自然也極高。
至于到底有多高……大概就像天光峰那么高。
想用承天劍陣把他困死在舊梅園里,怎么看都是很荒唐的事情,但顧清的神情依然平靜,說道:“師伯如果可以離開,那你走啊。”
陰三的笑容漸漸斂沒,說道:“你以為憑這道劍索便能留下我?”
那根劍索隨意地搭在案幾上,連著他們兩個人的手。
趙臘月把弗思劍送到朝歌城,是猜到了顧清想要做什么,卻沒想到顧清臨時改變了主意。
一道劍索當然很難鎖死太平真人,哪怕是弗思劍的劍索,如果到了最危險的時候,他甚至可以斷臂而走。
當然,他還有一種更好的選擇。
那就是殺死顧清,或者斬斷顧清的手臂。
一枝秀氣的骨笛出現在陰三的手里,在劍光與紅衣的映照下,骨笛上的那根血線愈發清楚,散發著極淡的殺意。
風入笛孔便成聲,笛聲里生出一道無形的小劍,刺向顧清的眉心。
……
……
平詠佳坐在皇宮廣場的正中央,如果再胖些再高些,那就真的很像一尊佛像。
無數道劍意從他的身體里飄了出來,在地面上切割著,在空氣里放肆著,然后飄向天地各處。
這幕畫面,看著就像被石頭驚了的水面。
忽然,天地間的那些劍意仿佛尋找到了某個目標,無聲而去。
下一刻,清冷如水的初子劍從他的身前消失。
……
……
那些劍意離開皇城之后,便消散于天地之間,但只是隱去了痕跡,并沒有真的化作虛無,如春風般拂過朝歌城的大街小巷,卻連一絲柳絮都沒有帶動。
柳十歲來到舊梅園,站在湖的那邊,感受著那座舊庵四周的陣意,微黑的臉上滿是凝重的神情。
就在他準備過橋加入戰局的時候,忽然有陣微風拂動了他的衣衫,灌入了他的衣袖,落在那根劍鐲上。
不二劍發出輕微的嗡鳴,即便再不愿意,也自行變回那道銀色的小飛劍,隨風而去,瞬間便破開顧清布下的承天劍陣,進入了庵堂。
……
……
當的一聲清響。
宇宙鋒寬大的劍面落在顧清身前,劍尖深入地板,擋住了那道無形的小劍。
一口鮮血從他的唇間噴出。
濃稠的血水順著宇宙鋒光滑的表面淌落,在地板上形成一道筆直的線。
他雙手握住宇宙鋒,就像塊鐵板一樣,向著陰三的頭頂拍落。
幾乎同時,初子劍與不二劍破窗而入,帶著清冷的劍光刺向陰三。
弗思劍鎖住了陰三的手腕,其余三道絕世名劍作了殺著。
四劍之間自然形成某種感應與聯系,組成了一道極其可怕的劍陣。
正是百年前仙人白刃遭遇過的誅仙劍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