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青山的時候,與他一道研習煙消云散陣,而那座陣法是假的,被他動了手腳。”
井九說道:“從一開始,他就沒想我飛升。”
對修道者來說,這就是最大的惡意。
南忘不解說道:“師父當年待你極好,沒道理做這樣的事情,會不會是有別的想法?”
井九說道:“我大概明白他的想法,但我的修行是我的事,他不能這樣做。”
“你們的事我不會管,也無法管,但師兄們走了,我便要看著青山,你們都別太過分。”
說完這句話,南忘輕揮手臂,銀鈴響起,無數道劍弦起于虛空,變作一道無形的橋梁,帶著她凌空而起,很快便去了遠處的青山。
看著那道漸要消失在云霧里的嬌小身影,井九唇角微翹,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用的時間雖然稍微長了些……小姑娘終于還是長大了。
……
……
南忘走了,剛才離開的那些家伙自然要回來。平詠佳的速度最快,一閃便回到了庭院,但腳剛落到地上,便又聽到了天空里傳來的銀鈴聲,臉色不由變得蒼白一片,心想這就叫回身劍嗎?
伴著清脆的鈴聲,一只通體雪白的長毛貓落在了溪邊,虎視龍步,氣度不凡。
平詠佳看著是這位,頓時松了口氣,時隔百余年,再次熟悉地一把抓住它的尾巴,拎到了井九身前,說道:“師父,白鬼大人來了。”
劉阿大的眼里……沒有任何憤怒的情緒,只有無辜與無奈,與井九對視一眼,大概意思就是說——你這徒弟到底是怎么回事?明知道自己是誰,還這般心大?
井九笑了笑,把它抱進懷里,同樣很熟練地從頭到尾擼了一遍。
阿大知道他現在的境界,更加不敢怠慢,趕緊瞇起眼睛露出享受的神情,同時不忘發出轟隆如雷的呼嚕聲。
卓如歲等人還沒落到庭院里,聽到這些雷聲,頓時生出與平詠佳相同的誤會,以為南忘再次折回,趕緊轉身跑掉,只有趙臘月對這呼嚕聲最熟悉,輕輕落在了檐下。
阿大討好地蹭了蹭井九的下巴。
井九手掌一翻,取出雪白的寒蟬放在它的頭頂。
阿大滿意地擺了擺尾巴,從他懷里跳下,走進了趙臘月的懷里。
趙臘月注意到寒蟬散發出來的氣息比當年更加陰寒,有些感興趣地用手指戳了戳,寒蟬趕緊在阿大頭頂翻過身來,露出了肚皮。
“接下來怎么做?”她一邊戳著寒蟬的肚皮,一邊問道,就在前些天,禪子曾經問過井九相同的問題。
“他想的再多,也不及這一世我算的多。”
井九取出多年不見的瓷盤與那些細沙,平靜說道。
趙臘月沒有再說話。
阿大也不再呼嚕。
平詠佳不知道要發生什么事情,但下意識里知道有件大事將要發生,變得緊張至極,無助地望向溪那邊,卻沒看到卓如歲等人的身影。
井九拈起一顆細砂,看似隨意地放入瓷盤里。
一盤散沙,頓時變成了一幅畫。
畫的是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