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九說道:“你總有心神輕微失守的瞬間,而他會兩心通。”
就在這一瞬間,青兒想起了很多畫面。
兩個鳥兒上青天。
喝酒。
同游。
烏篷船。
江面繁星。
她沉默了會兒,說道:“他羽化之后便是靈體,可以像神魂一樣在青天鑒里生活,我無法找到他……就算能找到也拿他沒有辦法,除非毀滅青天鑒,這是他給你出的題,你反對他滅世,那么愿不愿意為了殺死他而滅掉那個世界?”
井九平靜說道:“我會進去找他。”
青兒低著頭說道:“那需要很多年,這是他給你出的第二道題,你到底要留在這里飛升,還是放棄飛升去尋他。”
井九說道:“我會進去,但不是放棄飛升,因為我不會用太長時間。”
青兒抬起頭來,看著不解說道:“你為什么要冒險?以前你就把他關在劍獄里沒有殺他,這一次不一樣可以這樣做?青天鑒不就是一個大些的劍獄?”
井九看了眼天空,說道:“接下來會有件很麻煩的事,在那之前我必須解決他的問題,不然心不靜。”
青兒很是吃驚,更加不解,心想還有什么事情比太平真人滅世、比你們這對師兄弟之間的戰爭還要麻煩?
井九沒有對她解釋什么,在青天鑒邊坐了下來。
“謝謝。”
說完這兩個字,他閉上了眼睛。
……
……
青天鑒里風物一如從前,世界有了些變化,但并不是太大,還是那些國家,還是那些江水,那些人。
井九在青天鑒里生活了很多年,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楚國皇宮與那座山里隱居,但除了青兒再找不到比他更熟悉此地的人。他撣點身上的光塵微粒,推開房門走了出去,便看到了那個白發花花的老頭子。
舊楚國的疆域與子民依然附于趙國之下,只是自行其政。曾經的張大公子現在已經是頗受尊敬的張大老爺,就連趙國皇宮要下什么旨意,都要先問過他的意見,除了父親張大學士的遺澤,更重要的原因當然是他與井九之間的關系。
多年前張府搬回了都城,占了城北整整一條大街。子孫都在朝里為官,他卻覺得這日子過的無甚趣味。忽然見著從屋里走出來的井九,從竹椅上跳了起來,不見半點顫巍巍的模樣,驚喜喊道:“陛下你又回來了?這次要停留多久?”
井九看了眼天空里的浮云,說道:“來辦件事,很快便走。”
張大公子有些失望,不敢說些什么,站在他身邊不停地搓著手,忽然有些不解問道:“陛下為何你的臉變了?”
井九走到庭院里那口井前,探頭向里望去,只見平靜的水面上出現了一張猶有稚氣的臉,頭上結著一個髻。
不知為何,來到青天鑒后他變成了一個清俊的少年道士。
看著那張久違的臉,井九沉默了會兒,問道:“那你為何還能認出我來?”
張大公子笑說道:“莫說只是變了臉,陛下您就算化成……我呸!”
井九御風而起,很快便消失在暮色里。
在他的身前,有根血色的羽毛不停飄著,仿佛在給他指引方向。
沒用多長時間,他便來到了一座山里。
山深處有座道觀。
道觀門前有位少年道士,手里拿著竹掃帚,正在掃地。
這位少年道士生得眉清目秀,還給人一種很親切的感覺。
那根血色的羽毛緩緩飄落。
井九伸手接住,對著那名少年道士行禮道:“見過師兄。”
那名少年道士有些茫然,說道:“我們曾經見過?”
井九靜靜看著他說道:“這個故事太長,我不想重新講一遍,太陽落山之前就結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