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事情又做了一遍,奈何屋子里的人還是沒有醒。
顧清左手三根手指捉著碗底,看著白湯里不停浮沉的那幾根青菜葉子,沉默了很長時間。
當年為了煉化仙箓里白刃留下的仙識,井九在果成寺里睡了六年。
后來強行越境用青山劍陣殺了白刃的分身,他在朝歌城又睡了一百多年。
按道理來說,他應該早就已經習慣了,問題是他明確地感知到師父的這次沉睡與以往那幾次有很大的不同。
沒有呼吸,甚至沒有心跳,連一絲暖氣都沒有,這與死人有什么區別?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顧清的臉上露出一抹決然的神情,啪的一聲把碗放到桌上,轉身又進了禪室。
又是啪的一聲,他跪在了床前,對井九說道:“師父,我回去就對太后與桃子說清楚,讓她們自己選,您看怎么樣?”
卓如歲與元曲頓時變色,因為這句看似簡單的話里隱藏著太多信息。
趙臘月挑出那根邊緣被烤焦的青菜扔到桌上,面無表情說道:“繼續吃。”
卓如歲與元曲對視一眼,沒有說什么。
可惜就算是這樣,井九也還是沒有醒。
顧清走出禪室,卓如歲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說道:“你這真是盡力了。”
“這本來就是我答應過師父的事。”
說完這句話,他走過小橋來到那座孤墳前,沉默地站了會兒,說道:“你家那幅畫是我讓人找回來的,我看過,應該就是連三月前輩,說起來,我們倒有些相像。”
他知道這座孤墳里葬的是大原城里的李公子。
他擦了擦眼睛,便離開了三千院。
宇宙鋒在夜色里留下清冷的劍光。
卓如歲站在廊下,看著那道漸漸淡去的劍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西來的聲音在湖畔響起:“他的天賦不如你。”
卓如歲挑眉得意說道:“那是當然。”
西來接著說道:“但若是掌門,我也選他。”
卓如歲的眉頓時落了下來。
……
……
又過了幾天,柳十歲終于趕到了三千院。
看著那個膚色黝黑的年輕書生,不知道多少人心里響起了同樣的聲音:該來的終于來了。
雀娘不該把心聲吐露出來,惹來了卓如歲與元曲幽怨的目光,心想自己在這里冒著被西海劍神一眼斬殺的危險做了這么多頓火鍋,泡了這么多壺茶,難道統統都是白搭?
就連趙臘月對柳十歲的期望都與眾不同,直接問道:“你有什么主意?”
柳十歲到的最晚,因為離得最遠。
這些天他一直與一茅齋的同窗們在大漩渦處用符文加固海底,消耗了極多精神與元氣,臉色蒼白至極,整個人都瘦了幾圈。
聽到趙臘月的話,他忽然轉身離開了三千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