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棺材的體積非常巨大,由完全透明的琉璃制成,里面有無數繁華美景,還有白鶴起舞,李將軍閉著眼睛靜靜躺在里面。
冉寒冬與鐘李子震驚地說不出話來。趙臘月也有些意外。她走到透明的巨棺前,看著琉璃世界里的祖師遺骸,沉默了很長時間。
她知道李將軍是怎樣死的,也知道他的仙骸以及身體里的那截仙絲意味著什么——很多飛升者都想拿到這些,陳崖交給曹園是什么意思?
“陳崖不了解你,你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英雄,逝去的英靈無法打動你,你愿意守棺應該是想以此感悟些什么,問題在于……”她轉身望向曹園,“舊世界就算還像活著,實際已經死去,而且終將腐朽,我不認為你能從中得到什么啟發。”
“我不是在守護舊世界的遺體,只是覺得死者的清靜是很神圣的事情,不應該再被打擾,而且我也需要一個不被打擾的清靜地,看看人類,想想人類的未來。”
曹園邁過門檻,來到廟前的平地上,殘破的袈裟在寒風里微顫。
思考人類的未來——這樣的話語如果從別人的嘴里說出來只會徒惹人發笑,或者,說出這種話的人會被認為是詩人,從他的嘴里說出來卻是那樣的令人信服。
趙臘月說道:“你看到了什么?”
曹園說道:“你隨我來。”
趙臘月走到透明琉璃巨棺前,以晚輩弟子的身份跪下行禮,然后隨他出了小廟。
曹園帶著她們到了雪山的最高處。
舞動的風雪緩緩平靜,趙臘月鬢畔的亂發還在輕飄。
雪山之巔非常寒冷,冉寒冬境界不低還可以忍耐,鐘李子則有些受不了,開始瑟瑟發抖。
曹園才想起來場間還有個普通人,面露歉意,準備布下陣法御寒,鐘李子擺手示意不用,從雙肩包里取出御寒服穿上,又把懷里的阿大抱得更緊了些。
站的越高看的便越遠,在這里能夠看到雪原外的那座大城,可以看到那些筆直的道路還有像黑點一樣膝行向前的虔誠信徒。
那些信徒的最終目的地不是白城也不是小廟,而是這座雪山。
在白城稍作休息,信徒們再次出發。
他們穿著厚實而破舊的衣裳,抵抗著風雪與嚴寒,沿著雪山不停跪拜前行。
趙臘月知道曹園要自己來看的必然不是這些。所謂虔誠、堅毅、是人類很優秀的品質、很美好的意向,但與他思考的問題還有很多層級上的差距。
“在那邊。”曹園指著西方的一座冰峰說道。
那座冰峰比她們腳下的這座雪山稍微矮些,在斜陽下泛著明亮的光線,讓趙臘月想到朝天大陸雪原深處的那座冰峰。
數名苦行僧在冰峰間艱難地向上攀登,僧衣單薄而且破爛,看著就像幾塊破布,赤著的腳上能夠看到很多傷口,只不過因為冰雪的緣故沒有流血。
“這些人的境界很高嗎?居然能夠無裝備行進到這么高的地方。”冉寒冬有些吃驚說道。
鐘李子放下手里的望遠鏡,不可思議說道:“都不冷的嗎?”
寒風呼嘯,冰屑如刀子般在那些苦行僧的臉上、身體上掠過,帶出很多血痕,又迅疾被低溫凝住。只看畫面便能想象環境之惡劣,前行之艱難,那些僧人承受的痛苦何其難當。
“這些苦行僧人都是普通人,不會這個世界的武道修行,也拒絕接受基因改造……”
曹園話音未落,那座冰峰上忽然滾落了幾塊石頭,帶起滑雪無數。
那些苦行僧們遇到了極大的危險。
鐘李子再次拿起望遠鏡,驚呼出聲。
冉寒冬望向趙臘月,不知道她會不會出手相救。
趙臘月靜靜看著遠處那座冰峰,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