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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不用再彈琴了,不管是對牛對馬還是對暗物之海的怪物。
雙方之間如果曾經有過默契,隨著那只黑鳥與樺樹的斷裂,也必將就此結束。
七二零的寧靜被打破,細微的磨擦聲響起,緊接著是沉重的落地聲,不知道有多少個怪物,向著這棟城郊最邊緣的宿舍樓涌來。在衛星畫面上看著,就像是數十道黑色洪流瞬間吞噬了這棟普通的舊式宿舍樓。
下一刻發生的神奇畫面,則無論是衛星還是大氣層里的那些監控無人機都無法看到。
擦擦擦擦,無數聲清脆而低微的聲音響起,就像是紙被撕破,就像是綠葉離開枝頭,就像是筷子被折成兩截,總之都是斷裂的聲音,表明著有無數個物體在這一瞬間里分成了兩個或者更多的部分。
那些物體便是如潮水一般涌向七二零的暗物之海怪物。
一只代序閃電般從車棚那邊疾掠而至,腦袋頓時離開頸部,沖天而起,還沒有落地便變成碎片,如黑色的雪花般飄然落下,它的身體則像是被重錘擊中的炭石,變成了一蓬粉末。
數十只半尾躍至高空,在陰暗的光線照耀下,像小妖魔般跳下。但它們根本無法落到地面,也沒能落到七二零樓頂,在十層樓高處的地方便被切成了無數個塊團。
越來越多的怪物們向著這邊涌來,卻沒有一只能夠接觸到七二零被水泥修補好的墻壁,更無法接觸到那個開著窗的房間,便紛紛變成碎塊,倒在了地面。
舊宿舍樓的四周如暴雨般灑落著怪物的碎肢,黑色的粉末隨風飛舞,畫面看著極其陰森恐怖。偏生除了那些切斷的擦擦輕響,再聽不到任何聲音。沒有喊殺聲,沒有尖叫聲,詭異的安靜里透著令人心悸的意味。
井九看著窗外的畫面,有些緊張與惘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事。
他的右手已經離開了琴鍵,卻不知道該放到那里。
花溪早就嚇呆了,抓著面包片,不知道是該繼續吃還是應該尖叫。
忽然,她注意到兄長與平時變得有些不一樣。
井九身上的那件藍色運動服顯得有些寬大——那是因為他這時候比平時矮了很多,身體仿佛小了一圈,就連眉眼都隱隱透著股稚意,就像是變成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
這是怎么回事?
井九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變化,看著窗外那些無聲落下的怪物尸骸碎片,心里的感覺有些怪異。
他知道那些怪物就算被切成塊、甚至是片都很難徹底死去,那些細胞變成的孢子依然有感染性。
這種對危險的直覺讓他有些不安,不安變成燥動,就像一把野火在心里燒了起來。
轟的一聲響。
整個世界都燒了起來。
更準確地說,是以七二零樓為中心,以院墻、花壇邊緣為邊界,十層樓高度內的所有世界都燒了起來。
這種燃燒極其猛烈,更像是粉塵發生的爆燃,那些暗物之海怪物的殘破尸骸便是燃料,只是瞬間,火焰便把絕大多數尸骸燒成了青煙,最終形成一個巨大的火球,緩緩向著大氣層上方飄去。
這顆巨大的火球與遠方天空里的九個黑太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
……
天空里的野火漸漸熄滅。
附近的怪物都沖了過來,然后被切碎,最終死在了火焰里。這片宿舍區終于重新迎來了寧靜,籃球場上依然冷清無人,那面墻上除了懸浮板板的磨痕,還多了一些焦黑的尸骸痕跡。
七二零棟樓后方的院墻上、花壇邊緣的樺樹間,以及天空里還殘留著一些火苗。
那些火苗仿佛是平空生出一般,只有仔細望去,才能看到它們原來是依附在一些極細的線上。
那些線條是由某種金屬組成,因為非常細,肉眼根本無法看見,就這樣密密地織在七二零棟樓四周的天地間,形成了一個無形的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