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曲說道:“遲宴師叔帶著大家在群峰間尋了十幾年,也沒找到好靈脈。”
顧清說道:“伏望那時候不是說,讓上德峰去西海?那邊的靈氣頗足,而且地方極大。”
“上德峰執掌劍律,負責門內弟子審核,西海那么遠,我們搬過去了怎么弄?”元曲挑眉道:“再說了,憑什么讓我們去?為什么不能讓昔來峰搬過去,然后把昔來峰給我們?”
顧清這算是聽明白了,心想這事情太麻煩,幸虧當年自己跑的快。
“最早的時候,廣元師叔不怎么理事,也不擅長處理這些事,吵來吵去也沒個結果。后來卓如歲當了掌門,簡直變成了元龜,話倒是說的好聽,什么把天光峰給我也可以……我能要嗎?”
很明顯元曲也想到了顧清,聽著洞府里那兩位嫂子的對話聲,看著他嘆息說道:“你說你這是何苦?如果你沒走,掌門肯定就是你的,這些事情你早就處理的妥妥當當,哪里像現在這般麻煩,甚至說不定還飛升有望。”
顧清說道:“萬物不定,誰能說得準?就像何霑與瑟瑟,當年任誰看來他們都是情比金堅,結果現在如何?”
元曲想著那對夫妻也覺頭疼,忽聽著劍書傳訊說有貴客到了,只好暫時先行離開,說道:“師兄你且在峰間歇著,想去別處峰上逛逛也好,待忙完手頭的事,我再回來與你打邊爐。”
顧清擺手讓他自行去忙。
那道曲折梅劍自崖畔生出,去往天光峰處。
顧清走到崖畔,望向那些探出云海的群峰,默然想著如果要逛,應該去哪里呢?
當年他在青山相熟的同門不少,現在還活著的不多。
雷一驚與幺松杉一百多年前便走了,過南山還活著,但他那位兄長顧寒與林元知也走了。
連這些曾經的三代弟子都走了這么多,更不要說那些師長。
墨池長老與梅里師叔多年前便仙逝,方景天無聲無息而終,天地生出感應,竟也沒有引發多少注意。
遲宴師叔在西海斷了一臂,修行卻沒有耽擱,反而多活了幾年。
一百七十年前,廣元真人飛升不成,在適越峰與昔來峰之間的那道石梁上化作一陣清風。
清風送劍入云行峰,這位曾經的劍道強者就此與青山作別。
人都沒了,還去那些峰里做什么呢?
胡太后與甄桃從洞府里走出來,看著他站在崖畔的身影,覺得好生蕭索,下意識里住了嘴。
事實上,她們從酒樓里一直吵到神末峰,就是擔心顧清太過睹物思情。
在更早一些時候,當那艘船還沒有到蓬萊的時候,她們就察覺到他的情緒有些問題。
在一起生活了幾百年,哪里會感受不到這些。
就在她們準備上前安慰他一番的時候,崖下忽然傳來了猴子的叫聲。
最開始的時候,只是一只小猴子在叫,充滿了訝異與好奇,因為神末峰很久都沒有客人了。
緊接著是幾只大猴子在叫,它們發現站在崖畔的男人有一種與神末峰渾然一體的感覺,怎么都不像是客人。
猴子的叫聲越來越密,樹梢被晃動的聲音越來越大,就像松濤。
顧清的唇角漸漸揚起,說道:“好久不見。”
數百只猴子從樹林里鉆了出來,或者蹲在地面上,或靠著石頭蹭背,好奇地看著他。
在它們看來,這個男人很陌生,應是沒有見過,卻為何有種熟悉感?
把猴群視作人類,這大概便是所謂集體無意識?
一只小猴子鼓起勇氣,蹦跳到崖間,對著顧清輕輕叫了幾聲。
胡太后與甄桃對視一眼,都有些困惑,心想這些猴子要做什么?
“我啊……不是從哪里來的。”顧清對那個小猴子認真說道:“我本來就是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