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朝臣們輕輕撥動下手底下的算盤,動不動就扣你點錢,扣你點糧,運輸損耗之類的一安排,你這平遼總兵官難受不難受?你暴躁不暴躁?
這毛文龍打仗有一手,可是花花腸子哪里能玩的過文臣?
這不,這份滿含怨氣的奏疏,就由毛文龍親自執筆,手下潤筆,以最快的傳遞速度,從皮島送到了皇帝的手中。
若是原來的自己,會怎么想這個皮島不受眾正盈朝、諸位明公們待見的軍將呢?
但是現在的朱由檢,絲毫不在意這份滿含怨氣的奏疏,反而對著王承恩說道:“你把戶部侍郎畢自嚴叫過來,讓他帶著皮島賬目、遼東賬目和算盤過來。”
毛文龍這本奏疏上,除了怨氣以外,還有一個重要的事,那就是,要錢。
不多,二十四萬五千二百兩銀子和一十六萬八千石糧食,有零有整。
五件不平事中,最讓朱由檢揪心的就是,東江米貴。
“戶部侍郎畢自嚴在殿外求見。”乾清宮太監陳德潤緊走了幾步,小聲的說道。
“宣。”
畢自嚴是個打算盤打的賊快的戶部侍郎,由御史剛升到戶部做左侍郎,管理著整個戶部的賬目,戶部尚書施鳳來,因為文淵閣政事繁忙,現在都由他畢自嚴來處理。
噼里啪啦的算盤聲,在乾清宮響起,有一種獨特的韻味,畢自嚴一手持賬目,一手打算盤,極其認真的核對著每一個條目,朱由檢一份奏疏還沒看完,就聽到畢自嚴說道:“萬歲,算出來了。每兵月餉七錢,米一斛,算上將領的月餉,一年正好是毛總兵要的數。”
七錢,七十分,每日兩分四厘銀。
“按遼餉算呢?”朱由檢放下了手中的奏疏,嘆氣的問道。
他已經不是那個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的人了,他現在是一文一文錢的與【民】爭利中。
“寧遠軍月餉一兩五錢,內丁二兩四錢,就是從內地去遼東,會給更多的餉銀,不算皮襖銀、馬料銀,僅僅以遼民月餉計算,皮島需銀五十萬四千兩銀子。”
一兩五錢,一百五十分,每日五分銀。
關寧錦防線,每年僅僅遼餉就發放高達六百多萬兩銀子,每名軍卒因為是戰區,都是雙倍的錢。皮島不是戰區嗎?!
毛文龍該有怨言!
畢自嚴又算了一遍,小心的說道:“萬歲,自從毛文龍任平遼總兵官,七年來一共調撥的銀兩都在這里,戶部那里,總共派了一百零五萬九千六百兩銀子和一百四十一萬六千四百石新米。”
“毛總兵回函,實際收到九十一萬九千六百兩銀子和一百一十七萬六千四百石舊米。而且屢屢詢問為何都是陳米,次次都大發雷霆,每年他都會親自查看,隨行的押解攬收官也在回函上簽了字,都是當面驗收的。”
新米換舊米,而且七年來,始終如此。
銀子運輸還有消耗嗎?不就是上下其手嗎?
毛文龍該有怨言!他憑什么沒有怨言!朱由檢都替他有怨言!
“砰!”
朱由檢踹翻了整個御案,他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