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孫府丞,應當是能想明白,其中的奧妙。”
孫傳庭猛地一愣,西山的煤,涉及到了整個順天府的民生大計,連他都被西山給吸引了目光,更別說京師其他朝臣。
所以他對城里最近的煤還真的忽略了。
朱由檢沒有聽到外廷的回話,繼續說道:“過去的民夫運到京師一斤煤炸就只有七分煤,西山煤堆積如山,無法清運,如今,煤精入京,朕的孫府丞,你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西山煤田現在將近一半的煤田都在停工,處理庫存做成水合煤,能夠滿足京師需求的原因,完全是這三分矸不用馱入京所致。
內署宮宦養著兩萬余人,內官監也不是沒有打算盤的人,稍微打兩下算盤,也就算出來了。
孫傳庭在心里琢磨了一下,俯首說道:“待臣查明西山煤田上工、煤市口煤精之后,再向萬歲請罪。”
“不必,京中明公,公務繁忙,你一力督辦順天府事,盡心極力、無愧于心即是。”朱由檢大聲的說道。
他不掩飾對孫傳庭的喜歡,對于皇帝來說,這應該叫圣眷,這個傳庭死,則明亡矣的孫傳庭,是他寄予厚望的一員干將!
孫傳庭還沒有被朝廷的那種靡靡腐朽,他還在做事,還在關注民生大計,這就是一個好臣子。
對于實干的人,大明天子都不會吝惜他的圣眷。
他不在乎孫傳庭罵他昏君,孫傳庭的意思非常明白,就是在罵人。
罵兩聲又不掉肉,但凡是有點名望的人,哪個不是毀譽參半?
罵的人越多,夸的人也就越多。
若都是斤斤計較,秦皇漢武、唐宗宋祖,還要不要做千古名君了?
若是孫傳庭能靠罵皇帝!罵出個鼎盛大明來!能把建奴罵的不敢進關,他朱由檢愿被孫傳庭罵的狗血淋頭!
錢謙益眼睛一亮,看著孫傳庭居然無礙,變的大膽了起來說道:“臣聞進言者,皆望陛下以堯、舜,而不聞責輔臣以皋、夔。”
“臣愿做萬歲皋夔之臣,臣以為,改薪為煤,有失天子禮儀,西山煤田多為民窯,陛下強納,祖訓亦有鑿山伐石之禁,祖宗之法若是乎?尚且有與民爭利之嫌,更損天子威嚴。”
朱由檢一聽這個錢謙益說話眼睛一亮,翻開《大誥》找到了一套罪狀。
感謝明太祖、明太宗皇帝發明的廷杖吧!
“黃首輔,錢侍郎這話,是不是不太對?皋夔之臣不應該是黃首輔嗎?而且指斥乘輿,應該屬于非刑之正吧,該怎么辦?”朱由檢笑著合上了大誥。
黃立極幸災樂禍的看了一眼錢謙益,說道:“口出狂言,指斥乘輿,廷杖十。”
指斥乘輿,就是對皇帝不尊敬。大明朝的朝臣們,經常騎在皇帝的臉上罵皇帝。
罵皇帝,不是不可以,孫傳庭這不是剛罵完。
但是作為一個讀書人,罵人不帶臟字是基本操作,拐著彎罵可以,當著面說皇帝不好,那皇帝揍你自然是沒得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