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在籌備著豪商糾結奪利一事,應對起來自然是游刃有余。
“圣上英明。”孫傳庭長揖,他擔心的萬歲早就想到了,他沒有想到的事,萬歲早就想到了。
朱由檢點頭說道:“豪商囤貨居奇,煤精之物,倉儲、損耗、人丁、商鋪都是成本,此事五日后辦,豪商也就損失一大筆倉儲費;十日后辦,豪商也就是傷筋動骨;十五日內辦,豪商非死即傷;若是再狠狠心,二十日以后再辦,豪商窮途末路。”
“至于什么時候辦,孫府丞自行決斷就是。”
朱由檢將此事交給孫傳庭全權督辦,是在給孫傳庭機會,也是在給孫傳庭考驗:如何在巨大優勢下取得最大的戰果,這是一道送分題,目的就是培養檢驗孫傳庭的能力。
他也希望孫傳庭能夠交上一份讓人滿意的答卷,最好是出乎意料之外。
孫傳庭沒有猶豫,擲地有聲的說道:“臣定當不辱君命!”
張嫣一直盯著朱由檢看,看了很久,也沒有從認真批閱奏疏的朱由檢的臉上,看到什么頹然,一如當初進宮之時的銳利。
這個人,古怪。
“皇叔。”張嫣突然開口說道:“皇叔剛才那一套關于矛盾的說辭,能給我看看嗎?”
朱由檢頓筆,將已經批紅的奏疏摞好,笑著問道:“那東西極其生澀,不管是讀起來還是聽起來都很累,朕還以為皇嫂會要那首詩。”
張嫣搖頭說道:“詩吟半闕多難言,皇叔不愿吟完,只說一句,我自然不會多問,倒是那矛盾之說,總結的十分精確,初聞不識其意,再聞如同醍醐灌頂,閑來無事,拿來學習下。”
《矛盾論》全文背誦并默寫,朱由檢自問自己做不到。但是兩世記憶融合之時,這些記憶倒是十分清晰,他摘抄了一些,寫給了張嫣。
“這是誰寫的?”張嫣興致勃勃的問道。
朱由檢笑著說道:“他,寫詩的那位。”
“定然是位趣人,改日皇叔介紹,認識一下,倒是一個良家。”張嫣津津有味的看著朱由檢摘抄的矛盾論,有些心馳神往的說道。
朱由檢撓了撓頭,沒有回話,他也想認識啊!
如果有可能,把自己手里的牌,交給那個人去打,萬事皆可定。
什么建奴、西南民亂、明公、勛戚、大戶、流寇、山魈、黑眚,封建迷信,牛鬼蛇神這都是些什么臭魚爛蝦,根本不可能稱得上心腹大患。
如何把紐約變成新鄉,大約才是最應該需要被考慮的問題。
月上柳梢頭,京師變得安靜起來,甚至連牌坊下乘涼的老叟老婦都已經不見了,秋老虎的蚊子長了牙,一咬少說三五天消不了腫,街道上安安靜靜。
田爾耕拖著疲憊的身子,路過了更夫,更夫不認識田爾耕,但是認識田爾耕身上的那一身飛魚服,討好式的問安之后,更夫敲著梆子離開了東江米巷。
田爾耕緊皺眉頭抬頭看了看月色,這不是打更的時辰。
他轉頭看著更夫遠去的背影,有些疑惑,又用力的嗅了嗅,面色駭然,拔腿就追,可是追到街口,更夫已經消失不見。
他嗅到了一股草原青草的味道,還有魚腥味,單純的一種他還不會如此,但是兩種味道混合在一起,就只有一種人身上有這種混合的味道,那就是建奴。
“膽子很大,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田爾耕身上的疲憊一掃而空,反而興致高昂了數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