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嫣上前半步,面色變得極為凝重的說道:“當時王伴伴查內侍遞話的事,晴兒就不見了,想來是被人打死了,扔到了坤寧宮的老井里,婉兒不知情,應該是有人故意栽贓給坤寧宮。婉兒那個性子,做不得這等事。”
朱由檢有些發愣,他其實多少聽到了一些經房外的吵鬧,張嫣有意壓低聲音說話,周婉言可沒這個心思,吵架誰的嗓門大誰贏的道理,在宮里也是如此,大概齊他也了解一些其中原委。結果現在張嫣的回護之意如此明顯,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他頷首說道:“王伴伴把已經把人抓到了,才讓王祖壽去坤寧宮的老井里撈人,王伴伴,回頭把這件事原原本本跟婉兒說一遍,省的她老惦記皇嫂。”
“是。”王承恩畢恭畢敬的說道,事情他已經查清楚了,西苑掌燈太監到晴兒這條線,到慈寧宮還有一個尾巴,這個尾巴就是給劉太妃遞話的人,正因為查出了慈寧宮的尾巴,劉太妃才準備把太后大璽交到乾清宮來。
朱由檢之所以沒要,確切的說,張嫣之所以推脫,是因為不是時候,國事太過繁重艱難,后宮起了火,對尚顯的有些年輕的大明天子,有些過于苛刻了。
若是真的對太后大璽有需要的時候,用蘿卜刻一個也可以用,當年朱元璋微末草創,準備逐鹿天下之時,就是靠著蘿卜刻章,收編了大約三千兵馬,蘿卜刻章也算是大明朝少有的慣例了。
就連新帝的大璽都是新刻的。
而這一切,周婉言卻并不知情,一來,王承恩辦事做的太過隱蔽,二來,周婉言自己沒什么眼線。
“萬歲爺,皇后娘娘身子有些乏了,說是回宮去了。”王文政匆匆跑了過來,低頭稟報著。
朱由檢瞇著眼看著在西山山道上緩緩下山的皇后車駕,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搖頭說道:“這小妮子,什么時候才能懂事些?什么時候才能長大些?”
張嫣的封號可是懿安皇后,按制出行就是皇后轎攆,若不跟皇帝同乘,擺出車駕來,就是出宮的儀仗,有兩副皇后儀仗,到時周婉言臉上更加沒光。
朱由檢讓王承恩帶著奏疏,也是出于這方面考慮,給張嫣同乘一個理由,最終卻鬧到這個局面。
張嫣猶豫了很久,但是先帝的謚號都增了,她滿臉笑容的說道:“最近宮里宮外都是流言四起,皇叔,我還是搬到慈寧宮吧。”
“嗯。”朱由檢不置與否的說道。
若是周婉言沒鬧這出提前回宮,大明的朝臣們其實沒什么好借口讓張嫣移宮,畢竟先帝還未下葬,按制張嫣住乾清宮也沒什么,畢竟當年李選侍也是住到了朱常洛下葬才移宮。
移宮案的核心,就是李選侍到底該不該住乾清宮。朱由校登基之后,也是硬扛著朝臣們的火力,按制建好了父皇的陵寢下葬之后,才讓李選侍移宮。
孝道,始終是中原王朝繞不開的治國核心。
而此時的澹峪嶺陵寢也停了,按理說也是朝廷對不起遺孀,連皇帝的陵寢都沒辦法保證,朝臣們也不知道如何張口移宮,懿安皇后做事也足夠周全,德行無虧。
但是眼下,鬧出了帝后不合的丑聞來,朝里的清流們,就抓到了辮子,還不可勁的上參彈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