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有些猶豫的說道:“只怕是臣子們不知道萬歲爺的良苦用心。”
王承恩這么說,當然不是在挑唆萬歲爺和朝臣的關系,因為萬歲爺和朝臣們沒什么好挑撥的,早就勢同水火了。
他是根據田弘遇的事,得到的猜測,萬歲爺趁著事情沒有爆發的時候,褫奪了田弘遇的封爵,看起來是責罰,但其實是為了下手的時候,不殃及到田弘遇罷了。
可是田弘遇怎么做的?
來到宮中,跑到皇帝面前,哭訴,還把田貴人一起拽了過來求情。雖然田貴人沒為她父親說一句好話,但是人總歸是來了。
“且隨他們去吧。”朱由檢伸著手接住了大雪,雪花在他的手中,慢慢融化,透著一股冰涼,他不以為意,繼續伸著手接著雪花,心亂如麻,他看了一眼乾清宮的屋頂,憂心忡忡。
大明的雪很干凈,而且天氣冷,稍微放晴,雪花都還未全部融化,第二場雪就跟著來了。
“讓文淵閣在過年前,拿出京察考成的具體章程來,等到元旦后,就執行下去,改元嘛,新帝登基三把火,第一把火,燒在吏治上。”
“讓順天府丞孫傳庭過來一趟。朕有事交待。”
“是。”王承恩也跟著萬歲爺看了一眼乾清宮的屋頂,俯首離開了西暖閣,在潔白的雪地上,踩出了長長的腳印,奔著玄武門而去。
順天府衙在京師的東北方向,所以,從玄武門出最為安全,而玄武門的提督宮禁,本來是右鎮撫司安排,但是在王承恩的安排下,現在都是誅邪隊在擔任。
誅邪隊當初遴選的時候,就選的身家清白之人,最大限度的保證玄武門的安全。
而且,若是無腰牌,玄武門常閉,不會打開。就連李自成那個百無禁忌的腰牌,也打不開玄武門的宮門。
因為玄武門后就是欽安殿,再往南不到百步的距離就是坤寧宮和乾清宮。
此時的順天府丞孫傳庭正在跟他的師爺張方平交接著工作。
“也算是你這廝運氣好,直接從師爺變成了知縣,但是芝麻官也是官呀,比你這典吏的身份強多了,換做是旁人,若是運氣差點,要過很多年哩,才有機會。”
“這次好好做,知府是朝里的老師父兼著,平日里忙的厲害,你多上點心知道嗎?”孫傳庭將一本本卷宗遞給了張方平。
孫傳庭有些悵然的看著整個知府衙門,他在這里當了將近四個月的職位,好不容易把路都蹚出條道來,結果讓張方平摘了果子。
不過他這次也算是升遷,升為騰驤四衛的的御史監軍事。負責監視刑賞,奏察違謬,任兵部的職方清吏司郎中一職位,督領勇字營四衛軍卒操練。
孫傳庭將最后幾卷案宗遞給了張方平,算是完成了交接,笑著說道:“有什么不懂的盡管來問我就是。”
“都是我跟著你辦案子,這些活兒我都熟悉,若是有不懂的地方,我一定去問你。”張方平退了一步,恭恭敬敬的行了個拱手禮。
孫傳庭簡在帝心,經常被皇帝親自召見,他張方平借著孫傳庭的勢力進的官場,他這個人身上也就有了孫傳庭的烙印,他沒得選,只能做一個皇黨。
而對于張方平而言,皇黨中的黨魁是萬歲,但是萬歲不能時時刻刻看到,那么有些他看不懂的地方,去問孫傳庭再好不過。
“昨日左都督府百戶郭尚禮,掌中三尺劍,血誅佞與奸,這件事,伯雅你怎么看?”張方平有些拿不定主意。
昨日郭尚禮的五百兵馬齊聚左鎮撫司,入了夜,宵禁后,依舊不散,這件事順天府知之甚詳,甚至還有國公府張維賢親自垂詢,昨日順天府府衙沒有動靜,巡鋪的金吾衛也沒有動靜,都是收到了萬歲的旨意。
“我原來以為萬歲爺會處罰郭尚禮。”孫傳庭說起這事,也是皺著眉頭的回應了一句。
張方平整理著卷宗的手為之一頓,疑惑的問道:“不是褫奪了百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