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天下私一人,這法子絕對不對,但是眾治替獨斷,更是不可靠,不管是建奴還是大明,這個道路走到最后就是尾大不掉,看似美好,卻是一個形而上,坐而論道的觀點。
這兩個路子,如何走才能走的更加長遠?
以天下私一人不可,以眾治替獨斷不行,那就走中間的道路,天下還是私一人,獨斷還是高于眾治,但是私一人改為私旗人,而這些旗人又要高度的限制,以此時農莊田畝為例,填一畝則論罪,萬世不可更替田畝位置。
而后,更是要規定各大貝勒和貝勒的奴仆數量,增一人則為重罪。
這都是范文程在編戶分屯別居例中,提到的萬世之法。
“若無大汗,這些條例,不過是紙上癡言罷了,但是正是有了大汗,這些荒唐言,才有了實現的可能。”范文程知道該怎么給黃臺吉帶高帽子。
“憲斗大才,憲斗大才。”黃臺吉將奏疏給了范文程說道:“憲斗一定要將此例寫完,待到寫完之日,朕就付諸于實踐,若有食言,則人神共棄之。”
“謹遵圣命。”范文程行了個大禮,接過了奏疏,顯然在黃臺吉心里,他范文程的地位,再次比黃立極要高了。
他這個條例,也是比黃立極給逼得,眼看著黃臺吉整日往驛所跑去問策,回來之后,都是神情大悅,范文程只好拿出了他壓箱底的絕活,果然讓黃臺吉側目。
“大汗,林丹汗正在西進,不過五日就到了歸化城。”范文程笑著說著好消息。
黃臺吉皺著眉頭說道:“朕在去驛所之前就知道了此事,一直在思慮如何應對。朕以為,應該讓察哈爾部攻大同府,擾亂耿如杞馳援歸化城順義王的節奏。不知憲斗以為如何?”
“臣以為大善。”范文程低聲說道:“但是大汗想過沒有,耿如杞經營山西近十年,前段時間,與我建州有舊的幾家商賈豪門,被耿如杞以雷霆手段悉數滅之,不管是山西仕林還是那些豪門巨賈之家的家人,卻沒鬧出任何的亂子。”
“大汗,其實只要耿如杞在山西,以林丹汗的能力和實力,想拿下歸化城就如同癡人說夢。”
“就比如前段時間大同府大亂,民情喧鬧不已,囊素臺吉等蒙兀人入官舍,躲避風寒之事,就被耿如杞以霸道手段給化解,而囊素臺吉那群歸化城的蒙兀人,成了耿如杞的狗腿子,即使不調動大同守軍,就是囊素臺吉手里的萬人隊,策應歸化城,林丹汗想拿歸化城,也是萬萬不能。”
黃臺吉陷入了沉思,這耿如杞還真是讓黃臺吉如鯁在喉!
不拿下歸化城,草原上的這個城池,就是一個風向標,只要歸化城在一天,黃臺吉就不能把整個北境的拳頭攥緊,但凡是大君天罰至,他黃臺吉這個后金可汗,不見得能夠撐得住。
但是正如范文程所言,耿如杞在山西,就是個大麻煩,只要他在一天,歸化城就固若金湯。
其實這也恰好佐證了黃臺吉那個圍獵的觀點,各做各的一盤散沙的山西,亦或者說大明,根本不足為慮,但是一旦有了頭人指揮,立刻變得大不相同。
“就不能生個法子,把耿如杞罷黜或者調回京師嗎?”黃臺吉左思右想,破局還得在大君身上想辦法。
“大君那邊,不好生法子。”范文程十分老實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