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呀。”朱由檢嘆氣的看著手中的奏報,對多爾袞十分的不滿。
剃發令就是出自多爾袞之手,在入關之前的清廷和入關之后的清廷,完全是兩個樣子,剃發令的出現,也讓韃清的各種政策趨向于保守。
在韃清入關之前,朱由檢對清廷的各種政策,還是比較認可。
比如黃臺吉在搞出遼東民怨四起的訴告貝勒直接定罪的條例之前,遼民甚至可以告貝勒,這也是范文程告多鐸謀權的法理依據。
黃臺吉突然搞得這一出,其實是為了鞏固八旗子弟的地位,減緩八旗兵的衰弱,可惜,這一**的遼東百姓,離心離德,黃臺吉已經悔不當初了。
不管是努爾哈赤在薩爾滸之戰中釋放五千朝鮮軍卒和將領,還是收攏蒙兀諸部,并且將海西女直、建州女直、還有很多蒙兀部族,統稱為從龍六十六部,都是比較開放的表現。
但是在清廷入關之后,多爾袞的剃發令一出,神州大地兩萬萬人丁,十幾年的戰亂,最后變成了四千萬不到。
而剃發令也讓清廷付出了極其慘痛的代價,那就是狼煙四起,從三藩到鄭成功,從白蓮到洪門,這些都是剃發令后,留給清廷處理不掉的大麻煩。
若非雍正時候,從孝莊文太后的陵寢開始,全面撥亂,開始遵儒學,興朱程理學,愚弄百姓,以文字獄大興思想禁錮,清廷的統治指不定就在“康乾盛世”中,應驗了那句胡人國運不過百年的話。
朱由檢看不太上多爾袞,因為他不是一個合格的攝政王。
朱由檢放下了奏疏,親自給毛文龍寫了一封手書,明年開春黃臺吉親征義州之事,朱由檢已經讓錦衣衛的緹騎確認了,八旗的確在備戰,而主攻的方向是歸化城。
但是義州城將有黃臺吉親自率領正白旗,前往征伐,義州方向的防守壓力,并不比歸化城弱多少。
歸化城是政治問題,那么義州就是軍事問題,兩者性質不同,就注定了兩處戰場的廝殺慘烈程度不可同日而語,可想而知,明年開春之后,義州將是一片血海。
朱由檢將書信交給了王承恩,令大明水馬驛以金字牌急報,送往皮島轉義州城。
而此時的朱由檢并不太清楚,黃臺吉陷入了大麻煩之中。
黃臺吉聽從范文程的建議,實行編戶分屯別居例,得到了代善為首的建州貝勒的支持,而大貝勒府的意見,也直接左右了旗人的意見,旗人們只能沒有意見。
但凡是有意見,那大貝勒都沒有意見,他們哪里來的意見呢?
可是有些人有了意見,那些本身就是遼東大戶,在薩爾滸之戰后望風而降的地主們,此時手里握著戰亂是低價買來的萬頃良田,成為了身家殷實的大戶。
這些大戶們,當然不滿意這編戶分屯別居例。
這里面的編戶,把他們的傭戶給搶了,把戶都編了,萬頃良田何人耕種?
分屯把他們的田給搶了,編戶分屯之后,他們侵占那些不明來源的地畝都會被查出來,在清丈的過程中,避無可避的把他們逃稅的田給清出來。
別居,甚至把他們養了很多年的“家人”都給搶了,他們怎么能不急?
黃臺吉此時就在大貝勒府和代善商量國事,至于范文程,他已經問過一遍了,他的憲斗告訴他,清丈勢在必行。
代善思忖了很久,其實四大貝勒府,包括黃臺吉的府上,都或多或少的參與漳州糧商貨糧京師的財富密碼活動中。
而代善自己都不清楚,他有多少田畝,他每年往遼西走廊都不知道要賣多少糧食。
“清丈吧,憲斗說得對。”代善思忖了很久說道:“刀在手,還怕他們不成?清丈勢在必行。”
“可是明年開春我們要兩線作戰。”黃臺吉有些猶豫的說道。
代善嘆氣的說道:“即便是不打,也要清丈,因為今年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