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托搖頭說道:“父親說笑了,范文程一條吠吠之犬,如何和伯仁相提并論呢?其才情遠在范文程之上。”
“才情?那又有何用?無匡扶天下之才,何來韜略之評?”代善卻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頭,范文程從來不善于吟詩作賦,但是對治國卻是多有良策。
代善和岳托對人才的理解,就不太一樣。
“當時有一大族,瑯琊王家,王家長子王敦起兵謀反,而王敦的弟弟王導是朝中臣子,為了活命,王導一大早帶著一大堆的家族子弟,到宮門前等候皇帝的發落。而當時伯仁要進宮,王導自然讓伯仁說些好話。”
“伯仁不做聲的進了宮,在宮里卻為王導一家說盡了好話,并且與皇帝喝的酩酊大醉,才出了宮門,王導看到周伯仁喝的不省人事,以為周伯仁沒有為他求情,因此懷恨在心。”
“后來這王敦總覽朝政,就問王導,周伯仁這個人可做三司大員?王導默不作聲,王敦又問,那讓周伯仁做尚書令如何?王導還不說話,王敦嘆氣,又言,既然不可用,那就只能殺了。”
岳托嘆氣的說道:“后來,周伯仁就死了。”
“哦,這么說王敦起兵清君側,還是成了。”代善點頭說道。
他和岳托的關注點始終不同,代善關注的是王敦的造反成功,而岳托卻關注周伯言死了。
岳托有些愕然的看著的他的父親,沉默了良久才說道:“后來王導整理宮中案牘,發現了周伯仁為他們王家求情的奏疏,在詢問了司馬睿之后,才知道當初周伯仁為他們王家說了不少好話。”
“所以王導時常感慨,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代善眉頭緊蹙的看著自己的兒子,這在宮里都學了些什么?
他坐直了身子說道:“王敦本就是進京清君側,既然你說周伯仁有韜略之才,不能用,自然要殺了,難不成還要留著成為隱患不成?”
“額……”岳托眨了眨眼,他只是想說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句話,提醒代善,柳絮兒的死,雖然代善不是兇手,但是柳絮兒的死和代善趕她出大貝勒府有直接的聯系。
代善琢磨了一下,也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兒子想表達的含義,只能搖頭。
“再長大些,或許你就懂了,當然也不要懂的好。”代善站起身來,前往了臥房,他知道孩子的意思,但是并沒有發怒,而是轉身回了臥房。
兒大不由爹,孩子大了,有自己的見識,自己說不通的道理,只有岳托慢慢長大,慢慢去感悟了。
“國家,家國。”代善有些步履蹣跚的駝著背嘟囔著走向了臥房。
岳托才發現,自己的父親的背影一直以來寬大渾厚若山岳的背影,現在十分的佝僂,滿是疲憊。
自己有錯嗎?
岳托嘆氣的站起了身子,走出了大貝勒府。
朱由檢收到了黃石寫的奏疏,關于殺死柳絮兒的兇手另有其人,卻是有些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