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真實,沒有志怪,只有一個個鮮活的人,他們會怕,他們會起爭執,他們會畏懼,他們同樣有著極大的勇氣,他們也會死。
當然,朱由檢也知道這種書,在眼下的大明,壓根就賣不動。
陸云龍是個可用的人,朱由檢已經將遼海丹忠錄送到了紫金閣,讓黃立極琢磨琢磨。
紫金閣,朱由檢畫了一幅簡筆畫諷刺大明的言官御史。
大明的言官御史,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了借著廷杖出名刷聲望,而且逐漸變成一股清流?
其實言官、御史在萬歷之前,在朝中僅僅屬于嘴炮的行為,代表人物就是海筆架海瑞,但是海瑞人做福建推官,卻是做了不少的實事,和清流整日吃干飯相比,高了不知道多少個檔次。
言官,在萬歷之前,對朝政不會產生什么影響,大明的皇帝的板子也沒有墊子,打起來生疼,二十丈基本就廢了。
錢謙益前后兩次挨了二十丈,已經腚開了花,在朝中奏對已經開始格外的小心了。
言官御史所謂清流的崛起,其實歷史并不長,是在萬歷五年起,趙用賢、艾穆兩人,彈劾張居正奪情案之中,才開始鋒芒畢露。
江東之、丁此呂等疏參張居正的兒子,張嗣修并劾高啟愚的科場舞弊案,言路才開始了大興。
這與當時的萬歷皇帝朱翊鈞逐漸成年,想要掌控朝政,但是大明的師相張居正,一直認為朱翊鈞還不成熟,還不足以接手朝政之間的矛盾,有著極大的關系。
言官,就是萬歷皇帝朱翊鈞手里最大的殺器,張居正的一些議題,在朱翊鈞不滿意的時候,而他本人也不太方便出面的前提下,言官們就會群起而攻之,張居正知道皇帝不滿之后,也就不再強行推進。
是為【陛下威福之柄,潛為輔臣所竊,故言官向背之情,亦為默移。】
李植、江東之等人,先后發了張居正的奸,朱翊鈞對他們十分滿意,想要升他們的官爵。
卻被申時行屢次以內閣的權力阻止,申時行雖然擅長斡旋之策,但是跟著張居正多少年,他能不知道這些言官們都是些個什么東西?
果然,在張居正死后不到三年時間里,萬歷十三年,一封氣的朱翊鈞連大過年都沒法過的《酒氣財色疏》,就哐當的落在了朱翊鈞的頭上,朱翊鈞養的言官這些狗,終于咬到了他這個主人身上。
一如東林養的復社這條狗,現在正在東林人身上撕下一塊塊血肉那般。
但是此時,大明已經有了升官的捷徑,只要噴皇帝,引來廷杖,就能收獲一大堆的名望,這名望二字,對于仕林之人而言,就是晉升的資格。
但是申時行本身擅長斡旋,不擅長爭斗,自己拿不起來,也不放下,戀權不說,在國本和三王并封的兩大案中,申時行左邊哄皇帝,右邊哄朝臣,把這事一直拖了十五年才徹底定下來。
內閣在反復橫跳中,逐漸讓自己的信用掃地,申時行的乞病歸老,本身也代表著內閣權力旁落。
而繼任者沈一貫等人,更是剛愎自用,還不如申時行的斡旋,極力培養自己黨羽的沈一貫,最終把大明打造成了東林、齊楚浙昆宣諸黨并爭的黨爭時代。
言官自此,前途一片光明。
水越渾,他們就越自在。
萬歷二十年的京察中,內閣和吏部抱團,言官們抱團,兩股勢力已經形成了鼎足之勢。
而這兩股勢力不斷的分化,成為了諸多的黨派。
在萬歷四十七年的之時,齊楚浙終于迎來了自己最輝煌的勝利,萬歷四十七年京察中,東林主要職位,六部尚書、內閣等要職,無一東林人物。
而這場勝利,僅僅持續了不到四年的時間,因為齊黨和浙黨內部鬧出了矛盾,主事鄒之麟因為轉吏部官職未果,遷怒浙黨的姚宗文和劉廷元,自此齊黨浙黨分了家。
齊楚浙分家之事,而其中東林黨人士汪文言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