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乎名聲,但是福壽膏不是大明困局的出路,甚至可以說是窮途末路。
一切都危害百姓根本利益的行為,都是找死的行動。
其實從統治者的角度,大肆種植土藥也是地方軍頭做大的起始動機,一旦朱由檢開啟了這個魔盒,本就不太聽從朝堂號令的地方,一下子就徹底變成了群魔亂舞的局面。
到時候,建奴入關,難度要小上數萬倍。
大明皇帝,心心念念的建奴,正在兄弟鬩墻邊緣游走的時刻,選擇了出征。
這是一種極其無奈的選擇,建奴必須拿下一場又一場的勝利,才足以壓住內部矛盾,用掠奪的財富,來掩蓋一切的問題,當一次失敗之后,就連十三甲起兵的努爾哈赤,在寧遠城兵敗之后,都不得不選擇殺掉褚英,來平息內部的矛盾。
這就是戰爭掠奪集團的弊端,他們擁有很強的戰斗力,在戰爭的初期可以靠著掠奪來進行快速財富積累,勝利仿若是喝水一樣輕松寫意,但是一旦碰壁,就會出現分崩離析的局面。
這也是黃臺吉就任大汗之位之后,第一時間選擇了攻打朝鮮,而不是攻打寧遠的原因。
建奴需要勝利,建奴甚至比大明皇帝想的更加脆弱,大明皇帝預想的建奴可以輸兩次,而大明可輸三次,是極度悲觀的想法。
事實上,不管是代善還是黃臺吉,亦或者范文程都清楚,這個稚嫩的政權,連一次戰敗都無法承受,那些部族的奴酋們,磨刀霍霍向著大明的同時,何嘗不是向著建奴?
當建奴軍事行動失利,大明皇帝只需要一道詔書,就足以讓建奴變得危在旦夕。
代善坐在柳絮兒的房間里,一動不動,他這個狀態已經持續了將近一個時辰。
失而復得,而后得而復失,卻無法報復,甚至連仇人都不能去查,是什么樣的心情?
柳絮兒死了,死在了他的面前,他穿著血衣上朝的那日起,其實他和黃臺吉的矛盾,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
代善甚至都沒有去追查誰是殺害柳絮兒的兇手,他懷疑過范文程,也懷疑過黃臺吉,更懷疑過阿敏,莽古爾泰。
后來,他誰都不去懷疑了,甚至府上的仆從們說一些小道消息,代善都置若罔聞,無論如何柳絮兒死了。
代善這一次依舊選擇了忍讓,他不去追查兇手,就是想讓這件事的影響降到最低。
但是思念二字,卻是無可抑制的,所以在出征前,他才在柳絮兒的房間里,徘徊了這么久。
“你那時候問我,為什么要打仗呀。”代善忽然開口笑道:“其實吧,我也不樂意打仗,但是父親看到了大明的頹勢,甚至連春秋大閱都是凈軍充數的時候,父親就覺得可以取而代之,這一想,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這滾滾大勢,誰有自己選擇的權力呢?”
代善站起身來,小心的關上了柳絮兒的門,從仆從的手中拿出了自己的兜鍪,抱在手里,低聲說道:“我不在府中的時候,多打掃下。”
代善抱著兜鍪,踩在包衣的背上,上了戰馬,向著城西而去。
而此時沈陽城里,黃石卻在奮筆疾書,他得到了一份極為重要的情報,他需要將這份情報傳遞出去,只要能夠送到驛站,就可以讓大明在歸化城方向得到先機。
歸化城丟了,大明就把塞外丟的一干二凈,再無出關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