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到了。
耿如杞深切的感覺到了塞外的風,是何等的狂野,若是相比的話,大同府的春天,如同江南的女子一般溫婉。
這不僅僅是風,還帶著大堆的沙,如同一把把小刀一樣,刮得的人生疼。
耿如杞終于知道了為什么將近兩千年來,塞外之人,都打破了腦袋,也要拱進關內來,每當中原王朝開啟大門,有教無類時,塞外之民,不遠萬里都要入關來,這關外實在是苦寒。
耿如杞緊了緊自己的大氅,站在狂風之中,看著天邊林丹汗的營地。
去歲冬,林丹汗在察哈爾三部的擠壓之下,不得已繼續西進,直到開了春,終于來到了歸化城下,本來林丹汗以為手到擒來的歸化城,抵抗卻出乎意料的強硬。
尤其是林丹汗已經聯系了數年的囊素臺吉,態度突然大變,居然更名為了包統,為大明死戰到底,攔了他整整兩個月的時間。
囊素臺吉掌控著歸化城的軍權,這屬于當年三娘子還在的時候,歷史遺留問題。
當囊素臺吉不打算投降,而是打算抵抗到底的時候,林丹汗的攻城繼續西進的夢,終于破滅了。
一個錦衣衛三步并做兩步,快步上了城樓,抱拳說道:“稟耿巡撫!林丹汗的使者到了,他們想借道歸化城,繼續西進,要面見順義王卜石兔。”
“殺了吧。”耿如杞沒有多少猶豫,點頭說道。
郭尚禮聞言大駭,攔住了就要下去砍人的錦衣衛,皺著眉頭說道:“這是不跟順義王說一聲嗎?”
“跟他說這干嘛,是他有退敵之策?還是他有什么良將精兵可御敵?既然都沒有,大敵當前,他的話重要嗎?”耿如杞面色奇怪的看著郭尚禮。
他作為大明山西巡撫,本身就對歸化城的防務,有管轄的權力。
更何況現在軍權還在囊素臺吉的手中,他順義王卜石兔不過是個牌坊罷了,立著他,只是不愿意歸化城在金兵至前,大亂起來。
郭尚禮看著略顯幾分驕橫的耿如杞,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你這個耿老西,真的是又臭又硬呀。這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卜石兔呀,他要是心懷二志呢?”
耿如杞掏出了千里鏡,小心的看了很久,搖頭放下了千里鏡,還未到時候。
他想了想郭尚禮的問題,笑著說道:“一并殺了就是,包統垂涎那個王爵之位很久了,左右不過一道詔書之事,萬歲既然許了我便宜行事之權,殺了他卜石兔,扶包統上位,先斬后奏就是。這樣,豈不是更方便些?”
“咦!”郭尚禮打了個寒戰,用力的搖了搖頭,這耿如杞做的事,哪一件在京中都是犯忌諱的事,但是耿如杞這個人卻未曾在京中任過職,做事頗有些地方寡頭的味道。
“郭百戶,耿巡撫,咱們這林丹汗使者,還要不要殺呀。”候命的錦衣衛看著兩位欽差聊起來,疑惑的問道。
“殺!”郭尚禮揮了揮手,讓錦衣衛去辦這件事,若是大同府軍或者保商團干這個事,那就真的是把耿如杞架在火架上烤了。
“這不就得了。婆婆媽媽的像個婆娘。”耿如杞巡查著城防,尤其是一些新修建的城防工事,都是需要耿如杞親自查驗之后,才會驗收。
耿如杞想要守住歸化城,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歸化城對大明的重要性。
這就是建奴的眼中釘,只要一天不拔了這顆釘子,從龍六十六部的內部,就永遠充斥著各種矛盾,其中最尖銳的就是投靠大明還是后金的道路問題。
一旦產生爭執,就會產生黨爭,一旦產生黨爭,大明就把后金拉到了和大明一個水平之上,大明有無數豐富的黨爭經驗,來打敗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