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酋制定的“憑爾幾路來,我只一路去”的方略,更多的是一種無奈之舉,兵微將寡再分兵,還有得打嗎?
但是巧的就是,總兵杜松是一個瞧不起關外胡人的將領,他在延綏任參將的時候,時常帶著兩把烏金刀,殺的胡人人仰馬翻,得了一個杜太師的諢號。
杜松在進軍的過程中,先是先期渡過了渾河,比制定的戰略更早一步過渾河,直接開拔至二道關扎營,孤軍冒進。
而本就先期的杜松,聽聞建奴在界凡這個地方筑城,在二道關再次兵分兩路,一路,杜松親自帶領一萬人,輕裝簡從,撲向了界凡筑城地的吉林崖。
一路兩萬人,駐扎在了二道關的營地。
老奴酋先是吃下了杜松吉林崖方向的一萬人,隨后兩萬人也被建奴拿下。
軍事行動,如同倒塌的骨牌一般,兵敗如山倒可以形容薩爾滸之戰,在杜松戰敗后,大明軍的潰敗。
在前鋒驟然被全殲的情況下,其余三路軍停滯不前,失去了戰略要沖,進退兩難,被建奴一一拿下。
戰爭,是所有人類游戲中,對精密度要求最高的一種。
大范圍有效殺人,是一門只有少數人才能夠掌握的技能,而且戰爭的發動和結束,以及戰爭的統領,需要極高的軍事天賦。
這是之前朱由檢的個人感悟。
他原來非常喜歡亮劍里的李云龍那樣的將領,敢打敢拼。
但是朱由檢看到杜松的輕進之時,忽然發現,其實這種不尊上級命令的軍將,在戰爭這個游戲中,其破壞性,是要遠高于敵軍。
如果杜松沒有先期渡河,如果杜松沒有在二道關兵分兩路,輕裝簡從,未帶輜重火炮火銃等物,親率一萬輕騎攻打吉林崖,老奴酋無論如何,都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勝利的契機。
即使是朱由檢再看當年薩爾滸之戰,也是大明必勝。杜松之勇、劉綎之智、賀世賢之剛,及紏合西北數十年蓄餋之精銳。
大明軍都騎臉了,這還怎么輸?
但是杜松給了機會。
而老奴酋是個很擅長抓機會的人,自然抓到了勝利的契機。
那楊鎬該死嗎?
該死。
丟土失地,楊鎬作為遼東經略,薩爾滸之戰一戰敗北,當然該殺。
但是楊鎬本身的功績,并不應該就這樣隨著薩爾滸之戰,化為烏有。
萬歷八年,楊鎬隨董一元,風雪夜翻閱了墨山襲擊了蒙兀炒花部,大獲全勝,辟土四百余里,墾天兩百余頃,完成了墨山軍屯。
這也是當初楊鎬小冠軍侯諢號的來歷。
萬歷二十五年起,楊鎬領兵在朝鮮,抗擊倭寇對朝鮮的侵擾,而得勝還朝之時,朝鮮王河城君親率漢城百姓,泣送楊鎬于弘濟院,而漢城百姓重髫戴白,淚流滿面的送別了抗擊倭寇援助朝鮮的大明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