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個胳膊上系著白巾卻已經被血染紅的軍卒,眼神之中,已經沒有了任何一絲的理智,提著手中的鉤鐮槍,就朝著耿如杞的腦門而來。
“鐺!”
錦衣衛用力的撥開了這一擊大開大合的殺招,一把拉住了耿如杞的胳膊,大聲的喊道:“耿巡撫!你醒醒!這是亂軍!亂軍!”
兩個錦衣衛一人一只手,把耿如杞拖離了大帳。
耿如杞妄圖用個人的威望,讓大明的軍卒們冷靜下來,聽他分說,可是已經殺紅了眼的軍卒們,哪里還會看他的面子?
這在錦衣衛看來完全是找死的行為。
耿如杞坐在一根斷木之上,旁邊是已經焚毀的大帳,而耿如杞十分痛苦的抓著自己的臉頰,不停的喃喃的說道:“若是我能再早一些回來,若是能再早一些。”
耿如杞失神的自說自話,兩個錦衣衛嚴陣以待,他們想要強行帶走耿如杞,但是耿如杞堅持不走,他們兩個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耿巡撫,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眼下亂軍悍勇,還是先避開,調兵平亂才是。”兩個錦衣衛勸說著耿如杞,眼神中帶著惶恐和焦慮,這可是戰場,指不定從哪里來的亂箭,就能要了兩人的小命。
但是郭尚禮交代他們保護耿如杞,他們又不敢隨便離開。
耿如杞顯然是糊涂了,在經過了短暫的懊惱之后,耿如杞離開了大同左衛,來到了大同府,調兵遣將,大同右衛人心惶惶,當耿如杞的手書到了右衛之后,那些雜音,卻消散一空。
大同左衛的嘩營最終被平定,天邊的夕陽和校場的血液一樣血紅。
“我是耿如杞,放下你們手中的兵刃。”耿如杞再一次回到大同左衛,重復著之前的話,而此時嘩營的軍卒,面對數倍于己并且團團包圍他們的保商團和大同右衛軍,緩緩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全部收監,待稟明圣上,秋后處斬。”耿如杞嘆氣的甩了甩袖子,離開了校場的高臺。
這些嘩營索餉的軍卒,最后的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和薊門饑兵索餉不同,薊門饑兵索餉是鼓噪,而大同左衛是嘩營,這兩者一種是向上陳述自己的訴求,一種是造反作亂。
自古造反作亂被平定之后,不連累家人,還得稱頌一聲圣上仁德天下無二了。
就連比較溫和的宋朝,殺人放火金腰帶,造反招安當大官的大宋朝,在平定方臘漆園起義之后,宋徽宗下令對蘇松地區進行十抽一的殺令,以殺震懾。
朱由檢收到耿如杞的奏疏的時候,也只能嘆息,最終朱批了耿如杞請斬叛軍的奏疏。
就如同耿如杞懊惱自己的馬能再快一點,在大同左衛嘩營之前,趕回大同一樣,朱由檢也有些懊惱,自己的罪己詔下的還是慢了些。
鼓噪索餉,朱由檢不怕,總歸是好說好商量,大明欠餉,饑兵索餉,何錯之有?但是一旦嘩營,那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這不是他沒有仁德,而是叛亂被平定的必然下場。
朱由檢的罪己詔下發之后,各地軍鎮的議論很多,這份罪己詔還包括著具體解決欠餉的倒計時,這方面是戶部尚書畢自嚴立下的軍令狀,在逐漸穩定了京師的物價之后,戶部有了更多的人手,對這方面進行清算。
各地軍鎮議論極多,但是他們對于大明皇帝是否能夠解決欠餉,多數保持樂觀的額態度。
這種樂觀的態度,也讓尚虞備用處的奸細們散播的謠言變得無力,各地軍鎮再沒有鼓噪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