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丹汗這一句黃口小兒只說了黃口二字,郭尚禮的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當著內操的面,把這四個字說全,而大明的班直戍衛軍錦衣衛在側,卻沒有任何反應,那郭尚禮還是不要做這個錦衣衛好了。
“不會說話就閉嘴!”郭尚禮對林丹汗這廝厭惡到了極點,若非大明需要林丹汗的助力,若非歸化城需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若非林丹汗的確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在薩爾滸,也就是林丹汗口中的建州之戰、沈陽之戰、廣寧之戰中,出力甚多,林丹汗早就成了刀下亡魂了,哪里這么多的饒舌?
耿如杞眼神里都是回憶,年輕的大明天子,在談到歸化城之時,說的最多的就是林丹汗蠢。
幾乎每一個決定,萬歲對林丹汗的評價都繞不開一個蠢字。
比如說起林丹汗放棄察罕浩特之時,萬歲對林丹汗這個決定十分的不滿,不僅僅是站在大明的立場,站在林丹汗的角度,放棄察罕浩特,對于林丹汗的察哈爾部就如同大明放棄了京師一般。
人心不在,還打個屁。
草原遠比關內更加兇險,草原上放棄自己的固有牧地,牧民作鳥獸散,離心離德對關內來說是致命的,對關外就不是了嗎?
沒有牧場,沒有糧食,沒有燃料,穩定的大明煤料遠比牛糞要好用的多。
諸如此類,耿如杞和萬歲曾經就林丹汗的種種決定,做出過一輪評判,這種評判,其實歸根到底,就是萬歲自己的總結。
耿如杞咀嚼了一下當時聽到那段話的時候的情緒,搖頭輕笑道:“萬歲說:如果失敗必不可免,那么爭取一份最優厚的投降條件的最佳手段,就是用最激烈、最殘酷的抵抗去爭取。虎兔墩憨,你若是能把這句話理解了,察哈爾部,不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爭取投降最佳條件的手段是用最激烈的抵抗?”林丹汗重復了一遍,撓了撓頭。
這段話,對于耿如杞來說,理解易如反掌,對林丹汗來說,也是同理。
林丹汗并不是漠北那種隨水而徙的游牧民族,他們擁有自己的都城察罕浩特,也有數座城池,在冬日里也會進入城中避寒。
耿如杞轉回內室,給萬歲寫一封回書,交給了內操。
“敢問大珰貴姓?”耿如杞將信件遞給內操。
內操笑著說道:“賤姓王,名作文政,司禮監秉筆太監。”
王文政,信王府的大伴太監,自萬歲入宮之后,就一直在司禮監做秉筆太監,也是第一個被安排入司禮監的大伴。
耿如杞當然知道王文政是何等的身份,是萬歲的近侍。
在王文政說出自己姓名的一瞬間,耿如杞已經完全明白對方的來意,其實和郭尚禮差不多,來看看他這個山西巡撫到底在干什么而已。
當然截止到目前,內侍和錦衣衛也都是看看,并沒有多問甚至還會配合耿如杞的種種決定,王文政拿到回信之后,就乘快馬奔著京師而去了。
而此時的順義王府之內,耿如杞依舊不太想殺林丹汗,這廝雖然老了一些,但是他畢竟是蒙兀察哈爾部的可汗,殺掉林丹汗,可一時痛快,可是之后呢?
察哈爾部如何解決?這不是逼著察哈爾部站到建奴那一邊嗎?
但是林丹汗擺出一副老賴的模樣,你不讓道我就再不走了,讓耿如杞十分的惱火。